待第一轮比试完了,场中还剩下了十三人。炼缺环顾一周,看台上迟迟不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暗自叹了口气——师父到底是生气了,这时候了也没有现身观看,演武场上怕也只有我是独自前来的吧?
他哪里会知道,自己前脚离了止水峰,墨云华便随了过来,只是墨云华略施了个隐身术,隐于虚空之中,炼缺没有察觉而已。
先才,炼缺弹奏《紫微》,凭那气吞山河之势征服众人,墨云华身为人师,颇感欣慰。只是如今放任炼缺校场比武,夺取资格,只为借机盗看昊天镜,着实违背了他百多年修身立志的原则,内心万般纠结,总觉得是个过错,不忍现身相见。
管平涛适时走了出来,别有深意的看了炼缺一眼。炼缺今日的表现倒是远在他意料之外。毕竟,段沂南算得上上清门金丹初期弟子之中的佼佼者,在同期弟子之中颇有声望,今日在炼缺手中轻易败下阵来,弄得这样狼狈,是所有人都没有预见到的事情。
炼缺金丹初成,进境之快已超过了当年的墨云华,让一众人始料不及。管平涛观察炼缺今日成就,不免想到当年管天韵拜师之事,旧怨再次提上心头。管天韵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一直对管天韵寄予厚望。
这些年,管天韵虽在文浩然座下颇受宠爱,可也不过刚刚踏入筑基后期,想要修至金丹,至少还须得三十年时间。当初,演武场对战一场,管天韵却是占了炼缺的上风,两人哪怕资质只是相当,若能拜进墨云华门下,得墨云华悉心指点,眼下的成就不见得就在炼缺之下。可恼的是,墨云华却偏偏不收管天韵做徒。管平涛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再看向炼缺时免不得甩了脸子。
炼缺心里打着昊天镜的主意,加之家师因为自己与管平涛有些嫌隙,只得避过脸去,悄悄退至到人群之中。
管平涛不欲与个晚辈明面上纠缠,徒教人看了笑话,只冷哼了一声,随即道,“现下还剩下十三名弟子,我这里有十三只签,签上标有十三个数字,请众弟子上来领取一只玉签,一与二比试,三与四比试,依此类推,余下的十三号此轮不做比试,与这一轮淘汰下来的六名弟子一同争夺剩余的四个名额。”
炼缺上前抽了一只玉签,九号。这时迎面走来一名虎背熊腰,威风八面的男子,他眼如铜铃,鼻若鹰钩,乍看之下不像个仙道中人,倒是像极了凡间的绿林好汉。
这名男子走近炼缺跟前,拜了一礼,宣声道,“在下慈安峰峰主鲁明博,与你师父墨云华份属同辈,先才观战,你倒是没辱没了墨师弟的名声。在下粗人一个,若与你论交乐道自然是要服输的,你看挑个别的比试如何?”
炼缺倒是意外此人如此直接,他先前与段沂南那一战,怕是大部分人想要与他比试都会避开音攻,只是要像面前这位鲁明博这般坦然认输的怕是没得几个。炼缺对鲁明博的坦荡多有赞赏,谦虚笑道,“师伯这份气量,晚辈自叹弗如,那就换作别的吧,晚辈这里有木剑一把,要么以剑论道,师伯意下何如?”
鲁明博连连点头,“这位师侄,你既已让了我一回,这回就由你来定,那便比试剑道!”
说罢,鲁明博腾空跃上一座高耸的擂台,取出一把黑金色的长剑。炼缺随之纵身上了擂台,自丹田中取出帝休。帝休被他温藏在丹田,又得瑶草之精的辅佐,被滋养得华光逼人,透着一股轻灵婉约之气。炼缺手持帝休,瑶草之精得了炼缺掌中的太阴之力,发出一声喜悦的剑啸。
鲁明博左手持剑挽出一个剑花,侧身走着一道奇怪的步法朝炼缺的右腰攻击过来。这鲁明博虽然看着五大三粗,蛮横粗鄙,身法却十分灵活多变,剑招刚中带柔,既有男子的英伟霸气,又有女子的灵巧细腻,是个舞剑的好手。又见他围着炼缺周身走出一连串奇异的步法,挥出的剑法瞬时间化成绵密的剑光,幻化成一道剑阵,发出万道剑芒,将炼缺围困其间。
鲁明博年岁两百零八,已是金丹中期修为,修行日长,阅历经验远在炼缺之上。先前炼缺与段沂南那场比试,他因第一场轻松得胜,旁观之时也被炼缺那曲《紫微》纳入了幻境之中,知此子修为精厚,可此子毕竟金丹初期的修为,他自认若要拼比灵元,自己积累深厚,定能胜出。此轮比试,他一上来便利用剑招炼出剑阵用以磨耗炼缺的灵力,只求智取。
炼缺身居剑阵当中,连连斩断了扑面而来的剑芒,挥出壁罩挡住剑阵的攻击。他心存信念,定要胜出。这些年,他随墨云华出外游历,从墨云华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对敌之时分外冷静,不求招式撩乱,只求一招致胜。眼下,他便置身在剑阵里细细观看着剑芒的路数,意欲找出破绽。
鲁明博利用剑法制造剑阵,说明此人在阵法上颇有造诣,只是剑法比不上阵盘,阵石,阵旗这类专门用作布阵的灵物,临时演绎出来难免有些纰漏。鲁明博的初衷只为困住炼缺,消耗炼缺的灵力,估摸着即便一个时辰左右被炼缺看出了破绽,从剑阵之中逃逸了,也是后继无力,无法得胜了。
炼缺若不是太阴之力加身,自然会如鲁明博所料那般,灵力耗空不战而败,只是今日不同往时,他由太阴淬身之后,肉身极其纯粹,体内灵元磅礴,如同存着一个小宇宙,眼下,他虽不能立马识破剑阵,可是剑阵于他的消耗却是全不在意。
这剑阵幻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