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里,已是月上柳梢头,秋日里的燕国,夜晚已似大齐的寒冬,幸好容暖心带了不少御寒的衣物,如若不然,这身子骨只怕一天也挨不住。
青水与追风已经被闻天燃请去了驿站,而她却被单独安排在宫里就寝,很显然,是要隔离她与大齐的联系。
这个男人,比闻天夜要狡猾的多。
她这次来燕国,倒是低估了敌人。
次日,天微微亮,闻天燃便早早的来到她的寝宫,邀请她一块下乡体查民情,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容暖心是一点头绪也摸不着。
“秦大人,昨晚睡得可好?”闻天燃倒是不讲究什么架子,一进来,便热络的兄弟般的揽住了容暖心的肩膀,两人一同出宫,去了乡下,如他所说,真是去体查民情。
只不过,这些又与容暖心有何关系。
“你看,我燕国盛产小麦,不久就要丰收了,真是壮观啊!”
金灿灿的麦田里,农民正忙得热火朝天,闻天燃与容暖心骑在马背上,自田间小道经过,放眼这秋收的好时节,心里似乎也被这些农民的热火朝天给深深的感染了。
活了二世,她还是第一回见到小麦是这样长成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感概。
路过农田,前方不远处,便有些平房稀疏的坐落在山林间,沿道过去,就能听到仆实的村民唱着山歌,扛着工具从农道上经过。
前方不远处,两名女子的争吵声吸引了容暖心的注意。
不少村民已经围了上去。
“这可是我家牛,你凭什么牵我家的牛?”一名妇人哄亮的嗓音透过人群穿入二人的耳间。
容暖心觉得十分稀奇,便与闻天燃下了马,钻进那看热闹的人群里,一看究竟。
原来是两名妇人在争一头牛。
“这明明是我家的牛,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另一名妇人毫不示弱。
村民们叽叽喳喳的众说纷云,事情是这样的,两名妇人家里同时养了牛,今儿个早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其中一家的牛不见了,于是便冲着仅剩的这头牛起了冲突,都说自个儿昨日里是将牛拴在此地。
但难就难在,这牛的长相都差不多,且又不懂得认主,如何才能分辨出到底是哪家的牛,为了这事,这两名妇人已经闹了一个上午了。
“这有何好吵的,将牛一劈成两半,一人一半不得了?”闻天燃很显然觉得这只是一桩小事,一头牛也值不了几个钱,一劈为二,谁也不吃亏。
听了这话,那两名妇人同时凶神恶煞的扭过头:“不行!”
自然,谁也不想吃亏,可这事,总得有个解决的方法。
容暖心微微一笑,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二锭银子,按市面上的牛的价钱,这一锭银子正好值一头牛的价钱,因此,一人一枚,谁也不吃亏。
其中一名妇人,立即眉开眼笑:“这位小哥的提议不错,我同意,牛便卖给你了,银子拿来……”
说罢,便要去抢容暖心手中的银子。
另一名妇人却急红了眼:“不卖,这牛是我买来耕田的,多少钱我也不卖,明年春来,我还指望它开地呢!”
容暖心勾唇一笑,再从怀里掏了些碎银子出来:“我再加多一些,你一点也不吃亏!”
原先的那位妇人已经眉开眼笑,唇边的唾沫都要流了下来。
可另一名妇人却是急得脸红脖子粗的,一跺脚:“多少钱也不卖,这牛若是卖了,我家男人回来,非得和我急不可!”
闻天燃忍不住掩着嘴笑了起来。
这人啊,真是精得厉害,如此一来,那位抢了人家牛的妇人,还不知道自己被揭穿了,正眼巴巴的等收银子。
她生怕容暖心反悔,扑上去便欲去抢那银子,却被闻天燃一把拦了下来。
手中的令牌一掏:“这位大婶,您跟我去见官吧?”
那妇人不明所以,眼睁睁的看着那明晃晃的令牌,吓得哆嗦了起来,却仍旧拒死不认:“官爷,我为何要去见官,我没偷没抢!”
“那好,你便说说,你昨儿个夜里偷偷卖出去的牛,是她家的,还是你家的?”容暖心噗哧一笑,有模有样的指了指那名气得坐在地上的妇人。
这位大婶立即像见了鬼似的,跪在地上起不来了。
“哈哈……真是痛快!”两人并没有将那位妇人送官查办,而是将原先许诺的银两分给了二人,半让那名妇人当场给另一人道了歉,这才出了村子。
闻天燃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颇有一种,与容暖心相见恨晚的错觉。
“殇王真是性情中人,想不到,也会乐意参与这些市井小事!”容暖心摇了摇头,微笑着看着闻天燃仰头的模样。
真真是怪人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