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一个合格的君王必然擅长权衡之术,不过罗承固还是不可避免的觉得心寒。那时今上还是落难太子,父亲毫不犹豫的接纳了他,还为他筹谋起兵,自己一直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他,比现在杨毅同他还要亲近一些,可是没想到这一切都慢慢的变了。他是怕自家握着兵权会造反,还是单纯的玩弄朝堂之上的权衡之术,又或者两者皆有?
沈禾得知后颇为失落,偷着哭了几场,过了一阵子方才渐渐好了起来。这时沈灏考中了庶吉士,已是进了翰林院听课,沈夫人放了心,想起沈禾的终身大事还没有着落,便叫了官媒婆上门,立誓要给沈禾寻一门好亲事。
且说杨毅乍然间被皇上赐婚,一时间有些发懵,虽然多少有些遗憾,不过皇上的圣旨不可违背,便也接受了现状。但是他渐渐的也发觉了身边小厮的不对劲之处,开始怀疑皇上在他身边布置了暗线,纠结挣扎了两天之后,杨毅坦然了,监视就监视吧,如果只有监视才能让你放心的话,我也没什么怕被人知道的。
所以罗承固向罗承屿夸赞杨毅是个真正的聪明人,话里话外都在贬低罗承屿脑子不够用。前一天晚上双卿明明已经同罗承屿解释得很清楚了,但是罗承屿还是不相信,又特意找到罗承固要问个明白。
罗承固绞尽了脑汁费劲了口舌,这才让罗承屿明白,自己家并非稳如泰山,而是危如累卵,只靠着皇上心中尚存的那一丝顾念而存在,若是哪一日皇上心中不再顾念罗府,那自己家只怕就不是抄家就可以简简单单混过去的了。
罗承屿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方问道:“那父亲知道吗?”
罗承固道:“父亲知道,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罗文简从根子上讲同罗承屿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吃的苦受的累更多,因此比较把持得住自己。
也多亏了罗文简有定力,换了别人在罗文简这种情况下,只怕早就得意忘形了。纵观历史,皇上登基后立时就把功臣斩杀的也大有人在,而大多数功臣也都在数年之内满门抄斩,罗文简明白,却又不愿意相信。
权势富贵是他拼了命挣来的,又哪里是能说放开就放开的?这本是人类回避现实趋利避害的本能,选择性忽视潜在的危险,继续过着幸福的日子,就好像忽视了潜在危险,它就真的不存在了似的。
看着罗承屿垂头丧气的回去了,罗承固心中暗叹,多亏那时母亲一力主张要聘了徐家女进门,因此还不惜同父亲冷战好几日,最后父亲拗不过她,只好命人骑了快马往京城老宅送信,把老太太从娘家接过来的那位姑娘退了回去。也好在罗老太太通些情理,听说聘的是江南大族徐家嫡支嫡女,与自己娘家这姑娘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二话不说就把娘家送来的那位姑娘又原模原样的送了回去。罗承屿这种性子,就是需得一个贤内助时时处处提点他,一如母亲一直为父亲出谋划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