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叫乌攸知道安景卿的心里在琢磨些什么,她肯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照安景卿的小脑门上来一记重重的暴栗:
瓜娃子,你反射弧怎么这么长啊!她明明就是在暗算你好吗?她拿那个肉包子收买你的时候,你就该察觉啊!
凭什么她是失手点燃了花房,却叫你对外说是要为她报仇啊!
这两件事性质完全不一样啊好吗!一个是意外一个是蓄意好吗!
乌攸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她清楚得很,安景卿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娘亲,假如叫他意识到,他傻傻地付出了那么多,却会叫自己的阿娘承受无妄之灾的话,这位母控小郎君是万万不会再犯傻了的。
而现在,安景卿已经明言指出了安莘才是真正的纵火凶手,可安莘却仍试图把全部的脏水反泼到安景卿身上,倘若安景卿现在还尖着脑袋一味扮圣父,把责任揽回到自己身上,那么,这个孩子基本也就从此坏掉了。
安景卿显然还没有白痴到那种地步,他朝着安莘所在的方向往前迈了一步,小胸脯剧烈起伏了两下,但他还是忍住了脾气,没有发作,朝蒋姨娘又作了一揖,抬起已经有些肿胀起来的小脸,说:
“姨娘明察,事情是这样的……”
安景卿把整个事件从头到尾巨细靡遗地讲述了一遍,还从刚才的墙角摸出了那只已经被弄脏了的肉包子当做呈堂证供,递到了蒋姨娘面前。
这话可以作假,可这包子不会凭空变出来的吧?
安景卿的讲述很冷静,虽然因为年龄的问题,有些地方讲得并不是很清楚,但也足够叫人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安景卿的事情讲清楚了,就轮到安莘倒霉了。
她的身上一阵冒热气儿一阵冒寒气儿,从安景卿讲到她送包子来的时候,她的一双黑眼珠就左右地骨碌转着,试图找到一条逃跑的道路。
趁着暂时没人注意到她。她撒丫子就准备开溜。
安莘这一跑,基本上就等同于承认自己做过的龌龊事儿了。
蒋姨娘回过神来,大骂一声,拔脚就追了上去,几步便以一个标准的饿虎扑食姿势把安莘扑倒在地,扬起巴掌就去揍她的屁股。
安莘吃了疼,更觉处境不妙,居然潜力大爆发,一个驴打滚摆脱了蒋姨娘,满院子蹿得更欢实了。
安荣禹这时候也总算清醒了过来。但他一清醒过来。就看到蒋姨娘追着安莘满院子殴打。蒋姨娘嗷嗷追,安莘嗷嗷跑,后面跟着一群嗷嗷叫着但不知道是该抱住安莘还是该抱住蒋姨娘的虚张声势的婆子小厮,而安景卿则被白姨娘抱在怀里。温柔地安抚着。
安荣禹凌乱了。
在一片兵荒马乱中,乌攸瞄向了跑到门口,看热闹看得嘴都闭不拢了的林回今。
说起来,要不是林回今为了给自己报那一石头之仇,安莘不会和二房起争执,也不会挨打,更不会没事儿娑,就不会有眼前这档子热闹能叫他瞧了。
所以,乌攸想说……
壮哉啊大蝴蝶效应!
……
这场蝴蝶效应。最后的结果,是安莘被罚禁闭,安老夫人动了怒,责骂安莘从小便不怀仁人之心,更申斥季姨娘教女无方。最后越骂越怒,直接遣人把底下犹自磕头告饶不止、并企图用“幼子无知”的老掉牙的借口糊弄老夫人的季姨娘连带着安莘一起都丢了出去。
按照林回今的说法,就是:
“啧啧,瞧那阵仗,安莘这辈子估计都出不来了。”
当然,这是夸张手法,可同样,在这件事的风头过去之前,安莘是没有机会再在三房的各个院落间流窜外加兴风作浪了。
蒋姨娘更是放出了风声,以后叫她看见安莘,见一次打一次,打死为止。
安莘惨了,安景卿则逃过了一劫,白姨娘带着他来道过好几次谢,感谢在那种非常时刻,乌攸还站在他们这边,算是好好地拉了他们一把。
后来,白姨娘自己一个人来了几回,而且那态势摆得就跟地道游击战似的,每次都得寻点儿借口,把自己带来的丫鬟支走,可煞费了如此一番苦心后,她却只和乌攸聊些普通的家常,并没什么特别的。
说实话,跟聪明人打交道是最舒心不过的,但对于一个生活在宅院里的聪明女人来说,不好好试探一下将来合作伙伴的基本情况是绝对不行的,因而乌攸在和白姨娘唠家常的时候,即使知道她有心想要接近自己,但她很沉得住气,就是不戳破,和白姨娘一起罗里吧嗦地兜圈子。
乌攸能够理解白姨娘的做法,经过上次安景卿和安莘的争端后,白姨娘便开始向自己示好,乌攸很快想明白了,在这件事中,白姨娘对祝姨娘放手不管的坐山观虎斗行为产生了逆反心理,有心想为自己谋条出路。
只是乌攸不大喜欢这种九曲十八弯的弯弯绕法,烦人巴拉的。
但既然白姨娘想绕,乌攸就陪着她绕,各种绕,绕得在一旁观战的林回今都忍不下去了。
在他看来,有事儿直接说就好啦,明明两个人的眼神儿里都是一副“我懂你你也懂我”的暧昧劲儿,但嘴上居然在聊近来的化妆品哪个更好用,搞得他都快要焦躁了。
于是,完全不能理解女人心理的林回今,被两个哦呵呵呵地在一起聊着完全不相关的闲事儿的女人活生生给绕成了蚊香眼。
当然,乌攸很反感自己在办正事儿的时候旁边有个人叨逼叨地跟自己吐槽些什么不相关的东西,很容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