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慕皖不过是一句简单的疑问,见她低头不语既没发怒也没追问,只是像在宣告一个结果般对她道:“你既不愿意,就让你姐姐先来,横竖躲几日是今日,倘若运气好。说不定能从此都躲过去了这个命数。”
慕皖说起“命数”这两个字时,脸上淡淡的讽刺表情直到几日后赵晗依旧记忆犹新,这几日于寻常人家不过是稀疏平常的日头更替,王城中街市上依旧人流息壤,偶尔有百姓家婚迎嫁娶嬉闹不绝,也有人家新丧送葬哭声震天而过,平静安然的看不见任何世事变迁的痕迹,但这几日于宫中,确实要翻云覆雨的前兆一般,让人心中惶惶不安。
太后这几日烧香念佛愈加殷勤。却未见心性有些许温和宁静。反而一日比一日暴躁起来。开始时还允许宫娥近身伺候,到后来索性直接将她们从佛堂中悉数赶了出来,她随身伺候了十数年的老姑姑,也在某一日黄昏被从佛堂中赶出来。大门关闭的一刻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看着那香云缭绕到看不清布局的大殿缓缓被两扇大门掩上,关于太后性情大变的传闻终于变成了不容争议的事实。
太后的闭关礼佛最终被一则宫中丑事打断,那样的光景何其相似,慕皖站在太后身后,打量着伏在地上哭泣求饶的赵夫人,觉得就像是在看着当年那个悲剧的自己。
赵夫人为了留住国君,偷偷在房中香炉里加了魅香,不成想国君竟然是闻不得这个香的。险些出了大乱子,当晚她就被扣起来了,如今刚刚被人从刑房大牢中提出来,整个人狼狈的如街头乞丐一般,发髻歪了半边。垂了几缕乱发在脸上,身上的衣服更是在拖曳推搡中被拽的破破烂烂的,再加上她啼哭不休的求饶,本就因时常头疼而心情烦躁的太后见状正是烦心的厉害,坐在上首看了她一眼,吩咐左右人将赵夫人的嘴堵上省的她哭得让人心烦,又抚着额头问了姑姑几句话,而后阖上眸子思索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眼中已是寒光一片。
“贱婢私用媚药,有违宫规,阖宫所见,哀家必要重则以扶宫中风纪,来人,将她拖出去,仗毙。”
“太后……”
“拉到宫门前,当众行刑,让所有宫妃于此观看,直到咽气为之。”
姑姑不敢有他,忙指使左右按太后之命将不断挣扎的赵夫人给拖下去行刑。
慕皖抚着骤然凉下来的指尖,蓦然不语,偏头看了一眼坐在太后身侧一言不发的秦壑,后者似乎正沉迷于某种想象中,对眼前的一幕不为所动,只是脸色一直淡下去,渐渐苍白。慕皖悄悄向一侧站了站,从持扇的宫娥身后露出半张脸来,朝在一旁跪听的宫妃中使了个眼色。
赵夫人挣扎着将要被拖出门槛时,一旁跪着的宫妃中突然站起一个人来,训话的姑姑还没来及开口呵斥,她已经跑到了殿中,“噗通”一声跪倒在太后面前。
佩环姑姑见状忙呵斥:“大胆,太后未召怎能擅自乱跑,你眼中可还有半分宫规礼节,还不速速退下!”
太后脸上稍有不耐烦之色,却抚着额头道:“她有话说,便让她先说了。”
赵晗声泪俱下道:“奴求太后饶恕赵夫人,赵夫人是奴的亲姐姐,一向温和良善,此番不过是一时糊涂,还请太后娘娘网开一面。”
太后闻言未语,半晌道:“抬起头来。”
赵晗依言抬头,太后仔细端详了一番她的容貌,突然冷笑出声:“天生一副狐媚样子,又同这贱婢是亲姐妹,如今你能藐视宫规为她求情,日后难免不会再横生枝节,今日哀家便将你姐妹二人一同处置了,也省的留了后患,由得你们再在宫中兴风作浪,来人,将此女也一并拖下去,将二人一道在宫门前仗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