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舟去迎替国君送贺礼的丞相,慕皖则在雪雁的搀扶下先回到了洞房中。
章国同其它国一样,王子成婚前还是住在王宫中,一旦成婚后便要在宫外另择府邸而居,原本叶轻舟的新府已经选好了地方,只等吉日到了便可破土动工,无奈中间夹了一场大战,国君便以战后国库吃紧的理由搁置了为他建造新府的事。
宜贵夫人难得为这个不甚关心的儿子说了一句话,言王妃已经等了大半年,倘若再不行大婚之礼,恐会让天下人耻笑章国不循礼法,不如先让二王子在已故的三王子府邸中行成婚礼,三王子原本的姬妾已经随他殉葬了,府中如今只剩下一些下人,直接改作二王子府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三王子新丧不久,照章国的说法,人新死后三年之内还未寻到地府的入口,魂灵便会在旧居中徘徊,因而谁家中有人去了,那人先前住过的厢房便会被搁置三年不用,只为给未找到归宿的魂灵保留一个安身之地,虽说这只是一种传言,但有不少人言语曾经在无月的回魂夜里见过有魂灵出现在原本住过的厢房中,这种传言便渐渐的变成了一个事实。
宜贵夫人虽不是章国人,然而她已经在章国生活了十数年,对于这些事情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此番却公然向国君提出了这样一个荒唐的建议,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慕皖明白她的别有用心是为了什么,叶轻何是她最宠爱的儿子,原指望他能借此战立功,而后就可以名正压顺的被封为世子,不成想最后竟然落了一个战死沙场的结局,反而是她最不喜欢的叶轻舟,不但全身而退,还大胜而归,眼下整个章国都在称颂叶轻舟的文治谋略。朝中有不少看清形势的朝臣也从保持中立站到了支持叶轻舟做世子的一方来,加上国君如今只剩下他这么一个亲生儿子,即便不甚喜欢,但论起名正言顺。他的确是未来国君的唯一人选。
两个儿子,寄予厚望的英年早逝,厌恶的那个却平步青云,而且眼看就要大权在握,宜贵夫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这般轻易的咽下这口气,慕皖本以为她会寻个多高明的手法来出气,没想到她竟然寄希望于这样一个荒唐的传言。
即便真有回魂夜见鬼这一说又如何,她从来不曾相信过鬼神之事,倘若世上真有冤魂索命这一说,那么整个魑魅宫里的人早就死上千百次了。
思及此慕皖将头上的盖头撩起来。环顾了一下厢房中喜气洋洋的陈设,抿唇笑了笑。雪雁此时正端着一盘糕饼从门外走进来,见她正兴致勃勃的在厢房中转,原本蒙在头上的盖头也被揭下来随意放在了床榻上,当即放下手中的托盘。匆匆忙忙的拿起盖头来追到慕皖身旁,嗔怪道:“这盖头该是由殿下亲手挑开的,王妃怎能如此胡闹自己揭了盖头。”
慕皖抬手拦了她伸过来给她蒙盖头的手,偏头向案上望:“盘中是什么,怎得有股花香气?”
雪雁将盖头小心攥在手里,将盘子从托盘中取出来,对慕皖小声道:“王妃今日一早便起来忙。没来及吃什么东西,眼下殿下还在外面应付宾客,怕是要到夜里才能回来,奴便让后厨做了这盘花糕来给王妃享用。”
慕皖捻起一块花糕,咬了一口,眉眼弯弯对雪雁道:“怨不得你小小年纪便能得公子的器重。如此贴心,就是我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雪雁福身道:“奴这般都是公子调教的好,若说公子器重,魑魅宫中当属王妃是第一人,连月落宫主……”言及此她突然噤声。神色微变,有些紧张的看向慕皖。
慕皖正优雅的吃着手中的那块花糕,一边听她说话,见她突然停下便接着她的话问道:“怎么不接着往下说,月落怎么了?”
雪雁挪揄了半晌,考量了一番后终于在慕皖的注视下道出了最近从魑魅宫中得来的消息。
“月落宫主,日前在魑魅宫中自尽了。”
“自尽?”慕皖有些惊异,月落的个性她虽然不能说是了如指掌,却也知道她不是那种轻易示弱的人,若说她病死或是被人杀死倒还有几分可信,自尽这样的事,无论如何都不像是月落能做出来的。
“听闻月落宫主死前形容十分凄惨,旧伤加之体内顽毒复发,周身奇痛难忍有多处已经溃烂,魑魅宫中的医士对此束手无策,只能勉力替她维持,没几日她便被人发现于厢房中割腕自尽了,据说死时面目很是扭曲骇人,死不瞑目呢。”
大喜之日说这样的话,雪雁自己也觉得很不合时宜,慕皖没想到自己离开魑魅宫这段时日,倒是断了与月落再见的来日,月落向来诡计多端,如今这样凄凄惨惨的就死了,照理说月落死了,她最大的威胁便也一并消失了,改从此安心高枕无忧才是,但眼下慕皖心里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今日丞相大人替陛下给殿下和王妃送贺礼,方才奴在后花园中偶遇了大人,他交给奴一封书信,说是宜贵夫人写给王妃的。”雪雁将信筒呈给慕皖,慕皖将手中剩下的糕点放回盘中,掸了掸身上的渣滓接过信筒启开,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后突然脸色一变,将写着书信的绢帛塞回信筒中,冷着脸问雪雁:“丞相如今人在哪?”
雪雁面色一惊,挪揄道:“丞相大人方才送了贺礼,留下吃了一杯水酒便先行告退了。”
“他多大年岁,长得什么样子?”
雪雁回忆着缓缓道:“约莫二十出头,长得面如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