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门扉向两侧推开,几乎同时房内案几上的一盏灯亮起来,在桌侧等候多时的人清秀地脸庞在灯火摇曳中明明灭灭,修长的手中拈着一根长针,一点点地将灯挑亮。
司徒净天悄无声息地在他对面落座,抬手凭空打出一掌,房门应声掩上。
“难得见师兄如此逍遥度日,都说你做了公主男宠后早已不可同日而语,若非亲眼所见我还真是不信。”虽是阔别许久,司徒净天却没有一丝重见故人的欢愉,语气中反带着一丝讥讽。
顾城听得这一声“师兄”,先是笑了,看了一眼许久未见的师弟,四两拨千斤道:“师弟,别来无恙。”
顾城醒了之后从旁人嘴里听说了司徒净天救治他的奇葩方法,心知肚明这个素来怪癖的师弟是在用这种方法来找平衡,便由着他去不再提了。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废话,”司徒净天冷笑,毫不留情面:“你用计引我出云谷进宫给人解毒,却又施手段让她病势反复,如此做法意欲何为?”
顾城但笑不言,起先房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香气,通风不畅竟渐渐浓郁逼人,顾城将茶杯中的水反手浇入盛燃的香炉中,顿时青烟袅袅,气味渐渐从窗口散出去。
公主近来应皇帝之意频频入宫探望苏皇妃,于情于礼并无不妥,却没有人能想到苏皇妃久病不愈正是与公主的探望有关。
司徒净天第一次见到修远时就闻到沾染在他身上的一丝熟悉的香气,然而那味道极淡,更像是从别人身上沾染的味道。为了证明他的判断,他很爽快便答应下来随他入宫,果然在与公主擦肩而过时闻到了一股更为浓烈的香味,那是源自公主配在腰间的香囊,掩饰在百花芬芳下的一死若有似无的甜味,是一种特殊秘制的香料所独有的味道,会在无形中诱起皇妃体内毒发却又不至于要她性命,这般特殊又阴险的香料世间唯有一人能制。司徒净天半是怀疑半是笃定,直到他如愿住进公主府,看到那个人站在公主身后,笑容温和如风又复杂莫测。
“先前你答应过会为我做三件事,待三件事完成我便将东西与你,眼下正是第二件。”顾城缓缓道,司徒净天闻言眸光一闪。
“不会是只解毒这么简单,你想要我做什么?”
“稍安勿躁,我让苏皇妃如此病着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届时你便知晓了。”
顾城一贯如沐春风的笑看在司徒净天眼里很是不舒服,二人一个微笑一个皱眉沉思,一时不语,房中寂静异常便更是能听清楚某些异动。
从司徒净天手中飞出的银针被一根白玉簪子截断了去路,深深斜插入墙,顾城收回手,看雪白的鹦哥翩翩落在雕花木橱上,偏头打量差点取了它性命的人。
“公主的鹦哥。”顾城出言解释。
司徒净天斜瞥一眼在架子上无声走动的白鸟,将手中的银针拢回宽大的袖中,起身背对着顾城道:“那公主看你的眼神不一般,想必早已倾心于你,依我看功名成就到头来不过是些身外琐物,你若真聪明,不如早些收手寻一真心待你的女子安然度日,未必不是件好事。”言罢不等人回应,只如方才来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园中。
紫陌继续每隔三日一次的入宫探望,今日回来得十分早,便想到街市上去逛逛,刚走到一酒肆下,不知是哪个醉鬼发酒疯从楼上泼了盆水下来,秦轲被路过的马车挡了一下救驾不及,紫陌便被一盆凉水淋了个透心凉,秋日的天里到午后便越发凉起来,紫陌裹着一身湿漉漉的衣裙撑着回了府,下车时秋风一吹,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回房沐浴喝了姜汤,一夜睡下来却愈发浑身滚烫无力,竟下不了床了。
府中人都道公主是被苏皇妃渡了病气才一病不起的,本来着了风寒能有多大的事,公主竟然一连卧床数日都不能起身,反观宫中苏皇妃的病势却一日日稳定下来,大有转好趋势,如此情势,渐渐的竟然有流言传说苏皇妃精通巫蛊之术,是她将自身病祸转移到频频前去的公主身上才得痊愈的。
皇帝特意派了宫中几个御医留在公主府中随时听候差遣,从苏皇妃病后他对紫陌比从前亲厚了许多,还特意微服来公主府看过紫陌一次,虽是父女情深,但天家威严不可忽视,让病中本就虚弱的紫陌很是惶恐不安,所幸皇帝朝政繁忙只来了这一次,她才放下心在专心养病。
公主府中六个御医加上一个一经出世便拜北江神医的司徒净天,如此庞大的精英医疗团队,竟然折腾了大半个月她才稍稍有些转好,紫陌每日汤汤水水的喝得反胃,不禁怀疑自己根本不是感染风寒这么简单,而是得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绝症才会如此病势缠绵,病由心生果然不假,自从她有这个想法后,原本有些起色的身体又虚弱的不得了,病病好好的将近一个月才恢复如常。
当然这一个月也不是全然无味的,先前顾城昏迷不醒时是她来照顾,如今倒改成了他照顾她来,每日侍汤问药无不细致,自那次在南邑吓唬八大粮商放粮借机吃了顾城一回豆腐后,紫陌许久都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苦中作乐,这一月也不算是太难熬。
喝了一个月极苦中药的紫陌苦不堪言,如今一闻到药味就忍不住打冷战,病愈后她听从顾城的建议,又特意进宫一趟禀明病情无虞并谢恩,这才听闻日前在宫中甚嚣尘上关于苏皇妃精通巫蛊的传言,为了**安宁皇帝下旨杖杀了几个爱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