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战事起,大军一路北上。
耀眼阳光照出一片铠甲森森,风刀霜剑寒光闪闪,年轻的脸庞一身热血沸腾,建功立业是他们的目标,未上战场前,他们是难以想象战争的残酷程度。
大概会像说书先生绘声绘色地口述一般,夕阳下,霜刀往脖子上一抹,悲壮地死去,没有任何痛苦,一刀致命,金戈铁马的一生就此结束,毫无悬念地成为他人口中的传奇。
南宫烨回首凝视一眼望不到尾的将士们,年少时,他第一次随军出征,稚嫩的小脸上流露出上阵沙场的期盼。对杀人如麻,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的战场规则还未认清,天真地以为,自己神勇地单骑冲向敌军阵营,大乱敌军阵脚,趁乱一枪刺向敌军主帅,在敌营威武了一把,才心满意足地拨马回营,成为众人眼中的战神,胜利来得如此快,上天这般眷顾他。他抱着必胜的决心踏上征途,他确实不是虚有其表,这些年的南征北战成就了他的一代霸业。
那么多年过去,他始终忘不了第一次出征时,自己坐在马背上的情形,想来当时是同他们一样带着梦想启程的,他粲然一笑,笑容骤然凝结成冰。
一骑枣红马悄然临近,尾随在踏雪身后,黑铁头盔下艳丽的容颜,在阳光下绽放璀璨笑颜,如夏日熏风下一朵盛开的夏花。
南宫烨惊怒交加,转头吩咐左右,左右将领心领神会,回首瞧了一眼跟在南宫烨身后的左思思,默契地向两旁退开,左思思打马赶至南宫烨右侧,心情深受南宫烨影响。
“我不是让你呆在王府里么?”这句话说了等于是废话,人都到眼前了,他也没辙了,认命地说道:“小夏子是怕了你了,这么大的事儿由着你胡来。”
“我一来就被你骂得狗血淋头,灰头土脸的。”左思思低声道。
“这又变成我的不是了?我是太纵容你了,本王去行军打仗又不是游山玩水,你偏要来凑热闹,而且还是生死之别的大场面。”南宫烨低叱道。
“我也是担心你么?”左思思不甘地嘀咕着。
“你呆在安全之地我才会无后顾之忧。”南宫烨声音低沉,一丝无奈的划过眼际。
“算了,我这就回去。”左思思赌气地拨转马头,南宫烨眼疾手快地拽住左思思的缰绳,余怒未消,在佳人面前只好忍了,“我不过说了你几句,你就跟我津津计较了。”
“怎么会?我这人很大度,可是王爷非要在二十万大军前呵斥妾身,妾身也不能当着众将士之面拂了王爷的面子,只能灰溜溜地打道回府。王爷毕竟是大军主帅,威仪赫赫,一介妇人岂可凌驾于王爷头上,折了王爷的英明,王爷今日顺了妾身的意,明日不知将士们作何敢想。”左思思一句话踩中了南宫烨的软肋,南宫烨只好作罢,由着她跟随大军北上。
时当正午,阳光炽热,晒在一张张古铜色的脸上,微微变得黯淡。
大军依然马不停蹄地前行,天地间,只剩蜿蜒前行的黑铁大军,帅旗迎风招展,南宫烨端坐马背,头戴一顶凤翅银盔,身穿大红织锦绣花袍,外罩连环锁子黄金甲,腰间佩一把令人闻风丧胆的魅影剑,庄严宝相,如岳峙渊?s,矗立于天地中央。
突然间,一骑黑马疾驰而来,与先行军撞个正着,他们立在山坡上,如一只展翅高翔的雄鹰俯瞰着苍茫大地,山坡下细小如蝼蚁的黑点乱成一团,显而易见,那传信兵在先行军中横冲直撞,冒死奔向后方大军。
传信兵凭着一口气冲出重围,一转眼,脸色青白的传信兵已至大军前,豆大汗珠抛洒在泥地上,随即湮没。他气喘吁吁地望住南宫烨,焦急道:“叩见王爷,微臣是居清关校尉李莫,奉守将李文彬之命特特来请求救援,北梁铁骑围攻居清关,事态紧急。”
“回去通知守将李文彬请他再坚守十日,十日之内大军必到。”南宫烨思虑再三道。
校尉李莫骇然道:“北梁国主攻关甚急,李将军殊死反抗,关中百姓齐上阵,粮草现都由关中百姓供给。北梁大军远道而来,日久粮草必不济。但北梁大军截断了横穿居清关的望洋河河水源头,城中百姓用水紧张。他们欲速战速决,我军坚守城门,誓死抵抗北梁三十万大军的进攻,北梁大军久攻不下,现已疲惫不堪,大军若速至必能攻克北梁主力军。”
李莫抬眸,他的眼里只剩下手握兵权的晋王南宫烨,他深知眼前之人不仅掌握生杀大权,更能决胜于千里之外,可他更清楚,援军若不能早一步到达即将沦陷的居清关,居清关危矣。
但李莫不是愚蠢之人,他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该怎么说,所以他选择不说李文彬撑不住的话,而是往好的方向打动南宫烨,他笃定南宫烨懂他话里的意思。
他连夜逃出来时,居清关已被北梁大军包围,三十万大军围攻一个关口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其中的惊心动魄震撼了每一个过惯平凡日子的百姓,他们居住在远离权力纷争的关城,享受着世外桃源般的安逸生活,即使司马恭如造反猖獗时,余波到达居清关也是不痛不痒,没有多大损害。
反观此次来势汹汹的北梁三十万大军,过惯了逍遥日子的他们被打得够呛的,好在他们虽悠闲自在惯了,但还不至于荒废了军纪和训练士兵作战。居清关将士韬光养晦了许久,终于迎来北梁一击,这一击非同寻常,敌军强大的铁骑让他们吃亏不少,北梁骁勇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