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小道观,卷曲成一团,卧在地面的一个凹坑内,一根类似脐带的管状物从坑内伸出,延伸到王江所站的地方,又钻入地下,约隔七八步远处,管状物的末端冒出地面,正好在三尊石像的背后,并紧贴在中央的那尊石像的脊背上。
满心诧异的王江惊奇的盯着那卷成一团的小道观,放下手中的尸体,不自觉的朝着小道观卷卧的凹坑走去。
似乎是意识到有什么东西靠近,小道观微微抽搐了一下,一个窗户自动推开,里面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光亮,宛如婴儿睁开了一只小眼,瞄着外面的世界。
王江不禁打了个寒颤,紧张到周身发冷。
前方的地面,宽广处,微微的颤动着,慢慢的冒出几个小土胚。几丝裂痕在土胚上不规则的慢慢延伸,伴随着土胚外壳的破裂,爆出模糊的一团。参照那个已能够微微睁眼卧在凹坑中的小道观,王江一眼便看出那些刚从土里冒出来的团状物便是尚未成形的小道观胚胎。
这些道人似乎见怪不怪,见王江诧异万分,为首的道人李水非对王江说道:“别看这些冒出来的观胚很多,但最终能够成形并长成‘道宫’的却极少,多半是胎死腹中。”
王江啧啧惊憾,说道:“太神奇了,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
只是这么一嗅聊天的功夫,那些刚刚冒出来的道观胚胎已经有几个软瘫瘫的平了下去,好像是死了。
王江盯着其中一个土胚崩塌并平了下去的地方,看到几只水桶般粗壮的蚯蚓冒出湿漉漉的头,扭动了几下,又缩了回去,留下几个大洞。泥土中便有水份渗透到这些洞里,将之填满。
过了一嗅儿,那满是浊水的洞里跳出了几条灰泥鳅,在泥地上面摆动,其中一条泥鳅扁阔的大嘴上咬着一条巨型蚯蚓,另外几只泥鳅则扑上前去挣抢食物,在撕扯之下那条蚯蚓断成几截。
王江只感觉说不出的诡异,怎么看都觉得那几条泥鳅似曾相识!
王江回过头,发现那五个道士已然不见,五个尸首也都大半截沉落泥地里。再转身看那几条泥鳅,它们正慢慢的幻化成人形,正是那先前的五个道士。
王江倒退了几步,一种受骗上当的感觉,巴不得能够立即退出这处处诡异的道观大殿。
那几条泥鳅发出沙哑的声音:
“哈~哈~!肉~宇~之~身~!我~喜~欢~!”
“一~定~很~好~吃!”
“他~想~逃~走~啦~!”
“出~不~去~的~!”
“下~辈~子~记~得~不~要~随~便~走~入~道~观~!”
王江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有半截沉到了淤泥之中,想挣扎,却挣脱不开,全无着力之处!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个卧在凹坑里并卷缩着的小道观,伸出了长长的舌头,把王江卷了过去,吞到肚子里。王江发现这小道观的肚子里还有一个人,正是李水深道长。他睡得正香,好像在做美梦,不住的吞着口水。小道观瞬间变成一叶偏舟,载着王江和李水深划过浑浊的淤泥浅水,到达彼岸。这让王江又一次站在殿前的庭院里。
此时前来拜祭殿内三尊石像的香客已经很多。
好些人正好看见王江和李水深道长凭空出现在庭院里,吓了一跳!
王江心想,完了:“自己一点道力也没有,无法施‘忘’字决!”
突然,又有五个人影凭空闪现,便是先前的那五位道长。他们看了一眼王江,也不搭话,纷纷御剑飞行,穿入殿内,手上发出红光闪闪的飞镖,划破虚空,射向淤泥中的那五条泥鳅。
五条泥鳅中镖后,发出嗷嗷的声音,身体的颜色变黑,污浊的胃液液流出,把自身身体融化,瞬息化成一堆堆乌黑的烂泥。
见这五条泥鳅死尽,五个道人才御剑回撤,飞出宫殿,收起宝剑,站落在庭院的地面上。
道观内的一众香客,个个都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惊为天人,纷纷议论开来。有几个香客甚至跪了下,激动得不住的叩首。
这一折腾,王江分不出究竟是泥鳅幻化成了道人,还是道人幻化成了泥鳅,戒心陡然升起,眼睛紧紧的盯着这五位道人。
而那个化作舟楫把王江和李水深道长渡过来的小道观,此时已经自行回到原来的凹坑里,恢复成道观模样,依旧卷曲着。
这五个道人也不同香客说话,只是站在庭院中,像在等候什么。
王江问道:“你们是人是鬼?”这是替自己问,也是替庭院内男男女女的香客发问。
五人白了一眼王江,默不作声,依旧等候。
王江又问道:“你们是妖还是道?”香客们都睁大双眼。
这五个人依旧默不作声,简直不把王江当成存在。其中一个和李水境的样子一模一样,他对另一个道人问道:“师兄,这几条泥鳅里藏着的是咱们的第几代魂魄?”
那为首的李水非道长回答道:“应该是末代吧,都只能附在小鱼小虾上了。”
“小鱼小虾?”王江心想:“水桶般粗的蚯蚓都能吞下,还叫小鱼?”
不多时,那几团泥鳅化成的污泥里飘飘忽忽的飞出几个魂魄,模样和这站在庭院中等候着什么的道人一模一样。这些魂魄刚一出来,这五个道人各自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魂魄吸了过来,捉回身体里。
一切完毕,李水非道长走到李水深道长跟前,蹲下来看着正在熟睡的替李水深道长,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而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