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奚公主在朝你招手。”柳安之用尽量轻柔的声音在齐倾墨身旁说道,或许在走进最彻底的黑暗之前,看一看这世间仅存的美好,是一件极温柔的事。
齐倾墨看着叶凌奚,明明是大婚之日,她却哭得不能自已,小手擦着脸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完,不知道为什么,叶凌奚看着这样嫁衣胜火的齐倾墨就是想哭,明明该欢喜该笑,她却是格外的难过,无由来的难过。
“凌奚……”莫百衍揽住叶凌奚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
齐倾墨真心一笑,对柳安之说:“她过得很幸福,真好。”
“瑾诺国主此次只按礼制送了些金银,比起那日你与萧天离成亲,倒是显得不那么隆重了。”柳安之一路缓步,一路与齐倾墨低声交谈。
“他肯来,已经是最大的礼了,不恨我便好。”齐倾墨当然还记得曾与瑾诺的那个约定,瑾诺助萧天离登上太子之位,她前往宣遥国完成他一桩心事。如今,物是人非,诺言成灰。
“还有一个人……”柳安之本不想提到萧天离,可是他实在太过惹眼,站在那处,无法让人忽视。
“已是陌路。”
柳安之苦笑一声不说什么,若真是陌路,你昨日何必哭得肝肠寸断?
一直没说话的墨七低声嘟囔:“奇怪,不是说那叫什么微的也来了吗?怎么没见着?”
“青微,或许她身子不适,先回去休息了。”齐倾墨反倒大度一笑。
墨七撇嘴,明明心里恨得要死,干嘛做出这么一副宽容的样子来?
齐倾墨缓慢的步子终于走到了最想见的一人面前,这人今日未着戎甲,未配刀剑,一身鸦青色交领窄袖长袍干净利落,英武不凡,如剑浓眉下一双眼睛原本精光四射,炯炯有神,如今却暗哑了许多。
他站在那里,便如一座山一般,让人心安。
脚下绣鞋一停,后面跟着的人一惊,不知新娘子停在此处是要做什么,再往前的高台之上陛下可在看着等着。
于众人的惊讶中,齐倾墨挥手示意后面的人不必跟着,从墨七手中抽出另一只手来,合在腰间走到他面前,混合着愧疚与安慰地心情让她声音都有些不稳。
“顾将军。”
千人有如鬼魅神出鬼没的黑羽骑,无人知道来自何方似从天而降一般的黑羽骑,几次救齐倾墨于生死一线间的黑羽骑,他们的将军,顾藏锋。
这个年轻且英气的男人,脸色微有些黝黑,从腰间掏出一块玉玦,通体洁白如雪,静静躺在他掌心里,摩挲了片刻看着齐倾墨说:“这玉玦乃是我家传之物,本来是想给鹊应当嫁妆的,现在,送。”
齐倾墨险些便泣不成声,隔着眼前珠帘她泪如雨下,颤抖着指尖接过玉玦,触手生温,系在腰间,轻抚着不愿松手:“有朝一日,我会将它还给鹊应。”
“好。”顾藏锋堂堂七尺男儿,鼻尖泛酸,他一直只当齐倾墨要复活鹊应一事只是一个念想,一个安慰,从不曾当真,如今听齐倾墨这样说,更是难过。
“在那之前,望将军保重。”齐倾墨紧握着玉玦,默默想着她一定要将鹊应救回来,就算是为了顾藏锋这个她唯一的家人,也要把鹊应救回来!
她看得出顾藏锋已萌生死志,只愿在最惨烈的事情发生之前,让鹊应回来,阻止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