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改名为羲的这个国度里,皇宫依然庄严肃穆,琉璃瓦在秋阳下炫耀着斑斓的光彩,朱红色的高墙还是那般矗立着,将宫内与宫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老皇帝的死显得无声无息,那个算计了一生的老皇帝,其心计不知有多深,或许他唯一算漏了的人是黑羽骑那残存的二十七骑士,他们的从天而降,还有萧天离的里应外合,将他送上了绝路。
他唯一算漏了一局,便死于这一局。
如果按照一个枭雄的身份来看他的话,他死得有些憋屈,毕竟死在自己儿子的手上,算不得多么的光彩,更何况对外宣称的是病死在床榻之上。
大概永远不会有人知道,那日躺在棺材里出殡的皇帝只是一件衣服罢了,真正的皇帝早在三个月之前就被黑羽骑砍成了肉渣,连尸体都找不到。而小太监侍候了三个月的病皇帝也只是个假人,太医嘛,太医是臣子,君要臣子说什么话,他就该说什么话。
现在禇红色的龙袍加身,已贵为天子的萧天离,他的龙袍上精绣着张牙舞爪凶神恶煞的五爪神龙。而他眉宇间再不见当初的轻漫慵懒,漆黑的眸子里一日堪比一日浓重的写上冷峻。举手投足间,越来越见身居高位的尊贵之气,使人不敢随意亲近。
天子天子,上天之子,谁人敢再亲近呢?
那把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龙椅下面不知堆砌了多少人的白骨和鲜血,而萧天离便穿着这龙袍踩着这些成山白骨,一步步坐上那把椅子。
他睥睨着天下,傲世着朝堂,接受着跪拜,凤目长眉一敛,听着他俯首称臣的子民山呼着万岁,他站在这世界最高的地方,俯瞰着这个属于他的天下。
手中握着朱砂笔,他第一次知道朱砂的颜色这么红,是因为它由人血汇集而成,一笔下去,恩泽天下也好,战火滔天也罢,都只需要他轻轻一笔一带。不管是拿一人的人头,还是一百人的人头,都只是一个“斩”字。
这样滔天的权力会熏得多少人迷失了心智?
坐在御书房里,萧天离望着袅袅燃烧的龙涎香,想象着当年他的父皇坐在这里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这么孤寒寂寞,所以这龙涎香也没有一日断过,想给这死气沉沉的御书房添点人气。
泠之继和颜回站在御书房门口,等着里面的传唤。泠之继望着几片被秋风打落的树叶,无声无息的叹了口气,以往见自家爷,何时要这么麻烦了?
当自家爷成了大家的皇上之后,好像很多事情都变了。他们也渐渐地越来越看不懂皇上在想什么,有时候他好像什么都没想,有时候又好像把人看了个通透,那漆黑的眼珠子里藏着的东西越来越多,泠之继看不懂,但她知道,爷不是那个爷了,他是皇帝了。
回首几年前,他们这些人跟着萧天离成天出生入死,血雨腥风里闯过来,经历过不知多少的背叛和凶险,刀口上滚过来,阴谋里挺过来,其实为的不就是这么一天吗?盼着爷入主东宫,盼着爷荣登宝座,盼着爷笑傲天下,一直是这么盼着的。
可是这一切盼是盼来了,怎么会这么让人恐惧和害怕呢?那个金风楼与细雨阁,好像成了上一世的事了,里面那些人和事,也变得成了灰尘扬散在了这空气中,跟着秋天的落叶一起辗转零落成了泥。
这种事实让她觉得很是悲哀。
等了好久,等到里面跟大臣商讨国事的萧天离终于叫他们进去。
推门而入,两人行礼跪在地上,口中别扭不习惯的喊着万岁。抬头可见萧天离正揉着眉心靠在椅子上,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额心都揉出一大片红印来。
“爷,您遇上烦心事了?要不要我给您揉揉?”颜回很是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泠之继却吓得一把拉着他衣袖赶紧嗑头,口中连忙说道:“皇上恕罪,颜回口也妄语冒犯皇上,还望皇上宽恕。”
见着泠之继这般紧张,颜回也知道自己这大嘴巴说错了话,紧接着嗑头请罪,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来。
萧天离将手挪开,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二人,突然觉得无比的荒唐和寂寞,这是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啊,为何会变得这么怕他?不过是一个皇位,不过是一个身份,竟将他与所有的过往都一刀斩断了吗?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萧天离语调低沉,带着一些怒意。
“颜回口无遮拦,说错了话,还请皇上恕罪。”毕竟是还没有习惯最信赖的爷已经成为了这天底下权力最大的人,所以颜回和泠之继两人连请罪的话都说得万分生硬干涩,这份涩一直涩到了他们心底。
“起来。”萧天离压着心底的火气,让语气尽量放得柔和。
泠之继和颜回恭恭敬敬行礼,规规矩矩站在一边,半分也不敢僭越,更不要说像以往那般随意开玩笑了。
萧天离闭上眼不再看跪在地上的两人,越看越觉得心中烦闷不堪,闷声问道:“白月和柳谷有下落了吗?”
“回皇上的话,还没有。”
“继续找,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萧天离咬牙切齿说道。
那日皇帝设计将萧天离调入宫中,说起萧遥终会一死的时候,萧天离除了无边的愤怒外也查觉到了一些其它的事,所以他要找到这些人这些事,他要问个清楚明白。当天除了他自己赶赴贺城想阻止萧遥以往,同时派了泠之继和颜回前去白府,想将白月拿下。
只可惜当泠之继他们赶到的时候,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