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宋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杜小舟说:“起来吧,地上凉,你身子不好,受不住。”
说完,还不等杜小舟的反应,便大步流星地推门而去。
小喜子为难的看了杜小舟一眼:“姑姑,您起来吧,地上碎片多,仔细扎着您。”
杜小舟只是跪在那里,远远看去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像。
她努力想握着些什么好让自己恢复常态,却听到小喜子的惊呼:“姑姑,您这是干什么,提笔写字的手可不能废了啊!”
这时候杜小舟才发现,原来她手里握着的竟然是一块尖利的碎瓷片,瓷片扎进肉里,鲜血染红了衣袖,看起来仿若黑暗中盛开的罂粟花。
“我没事,喜公公去侍候陛下吧,这里我来收拾。”
杜小舟神色平淡地说。
小喜子看着一地狼藉,心里不太放心,可陛下书房乃是机要重地,的确不能假手他人,为难了半天:“那就拜托姑姑了,太皇太后那边的声势浩大,太后,皇后娘娘都已经跪到慈和宫前了,陛下对先太子妃一往情深,可诞育子嗣也是关系社稷安危的大事。宗室里,跟陛下差不多年纪的几位亲王郡王,哪一个不是几个孩子的爹了,就咱们陛下这样,的确是说不过去。”
“我知道了。公公何必跟我说这些,还是赶紧去伺候陛下吧。”
杜小舟已经恢复了常态,开始慢慢收捡起散乱一地的书册。
“那麻烦姑姑了。”
小喜子向杜小舟打了个千,才快步向门外走去。
门外果然还站着身穿云锦织线龙袍的皇帝陛下。
“她怎么样?”
虽然没指名道姓,小喜子自然知道问的谁,心中暗暗叫苦,难道这就是男女间所谓的情趣,他这去了下半身的人还真是闹不大懂啊!
小喜子身为万岁爷跟前第一得意的人,自然不能是个直肠子,而是很有几分眼色和顾全大局的觉悟。
姑姑她老人家那个情况,暂时出不了什么大事,顶多是手上的伤口要好好处理一下,而太皇太后那边再不去的话怕是真的要出大事了,最起码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扣在主子爷的龙脑袋上那就十分的麻烦。
经过认真思索的喜公公很有技巧地回答:“无事,无事,请主子爷放心,还是先去看看太皇太后吧。”
“一年总要演上几回的戏,他们就不能换点新鲜的。”
刘宋的嘴角抿起一个讽刺的弧度,该得到的他们不是都已经得到了吗,又何必连他最后一点的坚持都不放过,陈蕙那个女人,占了明月一国之母的位置,现如今居然还不满足,陈家的胃口可是越来越大了。
“陛下。”
杜小舟推门而出,径直地站在刘宋面前。
“何事?”
刘宋努力不让自己的目光落到那张魂牵梦萦过无数次的脸上。
“我长大后会变得和阿荻姐姐一样漂亮吗?他们都说我不是娘亲生的,娘亲长的那么美,我却长得好丑。”
曾经有一个小女孩满脸泪痕地哭着对他说。
陷于往事的温暖回忆,让冷漠的君王脸上也溢出一点温暖的笑容。
“奴婢陪您去吧。”
杜小舟知道此时对上太皇太后是极大的不理智,可是她实在不忍心他一个人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孤军奋战,无论我是不是明月,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阿宋。
“好吧。”
刘宋思索了一下,虽不知道杜小舟这个要求的目的何在,却也还是同意了。
太皇太后陈氏,出身不过屠户之家,只因当年与秉笔太监陈松有些亲戚被推荐给了当时的老皇帝,又兼有些美貌与手腕又生下了老皇帝唯一的儿子才被封为皇后,许是年轻时服低做小做的太多,年纪大了才愈发的爱揽权,论起心机,争宠是够的,掌控一个国家的能力明显不足。
为此,太皇太后专门提拔陈氏外戚,可惜陈氏祖辈连个秀才都没出过,做官除了贪钱,便是欺压百姓,实在算不上什么有力的臂助。
外戚家族的富贵原本就薄如纸片,太皇太后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侄孙女陈蕙身上,费劲心思的除掉了清流世家出身的江明月。
原本以为等到孙子登基,侄孙女生下中宫嫡子,怎么着也可以再保陈家几十年的富贵,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孙子死活不跟皇后圆房,中宫皇后就要变成了人人耻笑的大笑话了。
想到这里,保养得宜的脸上出现了几道狰狞的皱纹,显得分外恐怖。
殿门外,依稀传来儿媳与孙媳的哭求声,无非都是劝她吃饭之类。
刘宋走到宫门口,听到一屋子女人的哭哭啼啼就忍不住头疼,一哭二闹三上吊,把皇宫当成什么了!
杜小舟跟随师父在市井里长大,这些妇人招数间的比刘宋见得更多,不过由这个国家身份最为高贵的三个女人做出来,还真是有种莫名的喜感。
可她却再不敢小看这些东西,因为她就是被这看似可笑如市井妇人的太皇太后害的家破人亡,险些丧命。
杜小舟酝酿了一下情绪,找准位置往青石板上猛的一跪,她母亲大人的还真是疼啊!
“娘娘,请停止!”
杜小舟把头埋得极低,声音却喊得老大。
这拼尽全力的一喊到真让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皇后一看杜小舟便气不打一处来:“大胆,这里有你插话的份吗?”
太后倒是没说话,望着杜小周所在的方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娘娘明鉴,司籍女官按制,对前朝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