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颠簸,纵然马车宽敞舒适,车夫的技术一流,杜小舟还是胃里时不时上下翻腾一阵。t/
“小姐,前面有个小庄子,咱们进去借宿一晚吧。”
为蔽耳目,杜小舟以行商的名义带着两个丫头家仆,不走繁华州县,专找僻静的小路,对于自幼很少远行的杜小舟来说着实时吃了不少苦头。
方以升被她打发去当了调虎离山的幌子,杜小舟当然明白皇帝的意思,这是两人多年相处下来该有的默契。
果然等到出了城门之后已经有了人等在那里。
也就是也家仆的名义在跟着杜小舟的二人。
家仆自然也不是家仆,听秋词所说暗卫乃皇帝亲卫,能入选的自然都是好手,而其中最为精锐的便是天字一组,各个都是猿臂蜂腰,力大无穷的绝顶高手,当然这只是最基本条件,追踪打探,毒理暗器,每个人都必有一样最擅长的绝技。
杀人的绝技。
天字一组以国姓刘为姓,名字便是简单的序号,跟着杜小舟出来的便是排名第三和排名第九的一对师徒。
说话的便是师父刘三,虽然其貌不扬,一副憨厚的模样,但是在宫里,都得尊一声三爷,连司礼监排场最大的几个秉笔太监也不例外。
“行,三爷费心了。”
杜小周手里翻着手头能找到的关于并州最近几年的邸报,希望能在到达目的地之前,能找到更多有用的东西。
“姑姑客气。”
刘三一抱拳应道,毕竟司籍女官的地位着实超然,杜小舟一声三爷,着实给了刘三极大的面子。
“小九,去前面的庄子里探探路。”
刘三的徒弟刘九跟他师傅不同。一副凶悍模样,光是那铁锤似的拳头就能吓倒不少人了,不过以杜小舟的看。这倒是个心思单纯之人。
“是,师父。”
刘九憨憨一笑。那凶恶的面孔显得格外滑稽,杜小舟忍不住笑了出来,却惹得那铁塔似的汉子闹了个大红脸。
“还不快去!”
刘三一瞪眼,吓得徒弟拔腿就跑。
这女人长的太美,真是能祸害人。
刘三心里摇头。
大英朝以女帝立国,在开国初期,是女人辉煌的时代。女子为官做宰,治学习作,行商经营,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如今虽然官场上再少见女性身影,其他地方却依然有不少优秀的女子出来做事,杜小舟以商人身份去江浙实在不算显眼。
“三爷,这是什么地方?”
杜小舟下车才见,小小的土包。几棵掉光叶子的秃树,眼前一片低矮的草房,到是有一处房子,白墙青瓦,格外显眼。
“回姑姑的话。此地是芦乡,永州南平县下辖的一个小村子。”
刘三恭敬地答道。
作为暗卫中的精锐,人人都是一本活地图,山川地理,风俗县志,尽在胸中。
这地方其实挺出名,一是穷,穷的一家人穿一条裤子的那种穷,二是这么穷的地方,却出过不少秀才举人,但是无论出了多少大老爷,这里还是一样的穷。
“上一届的进士科里有个二甲十五名的沈廷真,就是这个地方的人吧?
杜小舟紧锁秀眉,心里似有所思。
“是,姑姑好记性。”
刘三自是不知,每届进士科榜上有名者,研究他们的资料是杜小舟必做的功课。
而这个沈廷真,杜小舟印象格外深刻。
他是被夏瑞活活打死的。
每三年一次的进士科是夏徐两派斗的最厉害的时候。
前面的那些,不是夏家门生,便是徐家门生,而这也就是以后封疆入阁的基础,有特殊的便是杜小舟父亲那样,原本就是高官子弟,保持一个中立,谁也不依附也是可以的。
这些不是律法里明文写就,却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潜规则,人人都认可,人人也就照着此规则行事,从未有人质疑过。
偏这个沈廷真,穷乡僻壤里来的,远本是京城大居不易,无论是哪一边,跟定一边日子就能好过些,可他既不依夏也不跟徐,甚至越级党争,目无君父,不惜百姓。
那时的皇帝虽然是刘宋不过是个好看的摆设而已,沈廷真的上书甚至未入内阁就被夏瑞扣到了手里,然后小夏阁老那天似乎因为某件事吃了父亲的排头,又多喝了两杯,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此时凶恶更甚,拿着马鞭找到沈廷真住的地方就直接一顿猛抽,原本单薄羸弱的乡下孩子在京城既住不起好屋甚至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身上本就带病,再一顿猛抽当夜便有些凶险,若是及时医治未必没救,可惜,小夏阁老整治的人谁敢问,就一条性命就这么没了。
他的锦绣前程尚未开始,便就有这么一个令人齿冷心寒的结束。
纵然有人不平,那也只是不平而已,谁会真的做些什么?
包括杜小舟自己在内,明哲保身才是官场行事原则,自己都步步惊心哪里愿意多惹一点事儿呢?
没想到,今日居然到了沈廷真的家乡,杜小舟心中微叹,当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义士之血,终不会白流!
“姑奶奶,师父,前面村子里挺安全,除了老弱村民,便是学堂里的娃娃还有个教书先生有些年纪。别的地方实在太破,就学堂里好些,我跟先生说了,他答应让咱们借住一晚。”
刘九到底是暗卫,做事稳妥精炼,很快安排好了一切。
“嗯,那姑姑请。”
刘三保持着一个合理的距离跟着杜小舟,面孔无波,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