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允之今突然一改前几日那不在意的样子,反而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张老伯,我也不瞒你。我这杭州如此富饶美丽之地,多待一日,就难受一日。”
“将军怎么会难受呢?”
杨允之遥望着北方,语气哀伤道:“虽然我是在南方长大的。可是武营六年的边疆生活,让我体会了边疆百姓到底有多苦,尤其是这两年在大同的生活。是,和南方比,大同无规矩,人同野蛮。可那是被逼无奈啊,活都活不下去了,谁会在乎那一些?昨日我跟老伯闲聊,老伯一个月尚可有一贯钱可以拿。北面大营的普通士兵,不过那这么多钱罢了。孤身一人的,还能想法子攒点钱给家里送去。随军的,根本就不够使用,最多能赶上下户的生活。”
一个小幺道:“一贯钱怎会是下户呢?”即使在杭州,一年能余钱十贯的,那也算不得下户呢。何况,厢兵出了月钱,还有薪酬呢。说话的小幺去年就打听好厢兵的收入,那可比一个守大门的钱多很多,只是没被选上罢了。
杨允之见众人一副不信的面孔,遂耐心解释道:“你是不是要说还有薪酬呢?别说官家没拿什么好东西送到北面房,就算送过去了,还怕惦记着被辽国抢走呢。基本上都是拿钱财去附近州县现买的,农家相对来说太少了,又没什么商户经过,因此东西不好还贵。我夫人是经商的,对这十分了解。米普通吧?杭州是三百文一斗,大同是八百至九百文一斗。”
大道理张老伯不懂,但是米的价格他还是清楚的,杨允之这么一说,他到是明白了。“那杭州的米运到大同去卖,即使卖六百文,那也比在杭州多赚一些。大同那边不用花这么多钱买米了。”
杨允之赞道:“郭大人果然不负盛名。老伯虽说不曾读书习字,却随口就能道出其中奥妙之处。实在难得!”而后正色道:“正是老伯说的那般。第一个问题是没有去往大同的商道。大恒境内的商道只限于江南富裕之地,乃至京城的路上,借用了部分官道。杨某此次就是为了官道之事而来,早一日筑道成功,大同的士兵百姓就早一日受益。这么一日日等下去,我如何能不揪心!”
两人又闲扯几句,杨允之告辞。
这日晚膳过后,两浙路节度使郭鹏郭大人,亲自等了宋家别院,求见杨允之。
小柔听到这消息时,不可思议的说道:“这个郭大人这是在做什么!他可是朝廷二品大员,又不是裕亲王亲自来了,他至于嘛!”
杨允之心里有数,忙对小柔道:“没事,我去去就回,我定能把这事解决好。倘若回来的晚了,你就别等我了,先睡吧。”
前院正堂内,郭鹏身着紫色公服坐在主位上,一边喝着茶水,一边随和的同宋家总管闲聊。心道:你不是会闲聊吗?
可是,几句下来,他就不再问了。看看这总管多会说,多能说。他赞这茶好,总管就答那是因为两浙路他最大,当然拿出宋家最好的东西招待他了。平时他们宋家姑奶奶身体不好,不饮茶。表姑奶奶也说白水就行,也不喝茶。
他赞总管衣衫好,总管说其实布料普通,就是做工好一些。都是府上的丫鬟做的,宋家不藏私,只要丫鬟愿意学,就会有人免费教。他赞总管是个忠仆,总管忙道:“这是应当的。老爷和姑奶奶对小的们这么好,小的别的无以为报,做好自己分内之事还是可以的。”
郭鹏实在无法再问时,杨允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