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把钟意的所有变化都看在了眼里。
他在心里笑了笑:这就把持不住了?我沈澈想要捏在手心里的女人,还没有能过得去我这关的。
可是他为什么想趁势抱住她,搂紧她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他想亲吻她饱满的如花瓣般的嘴唇,还想拢一拢她腮边散乱的细发,他想,想对她好。
沈澈吃惊于自己的心理。
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自始至终,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有意思的女孩儿,极尽挑逗之事罢了。反正他也没少干过这样的事儿,那些女子看到自己对她们有意,也很少有不情不愿的,毕竟他是兴国公府的长房嫡子,是京城炙手可热的大家公子。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对这个伶牙俐齿、时不时却会发呆,偶尔精明,偶尔又很糊涂,性格像某种打不死的昆虫一样坚强独立的小丫头片子动了真心?
不不,他不会对任何人动真心的,他的心早就死了。八年前,他被老爷接回国公府,要管那个害死娘亲的恶毒女人叫母亲时,他的心就是死了的。
他告诉自己,从此之后的沈澈,要变成一个只知道复仇的怪物,他要忍辱负重,他要卧薪尝胆,他要一点一点品尝苦难的滋味,然后把它们成百上千倍地统统还给那些害死他娘亲的恶人!
他避开了钟意羞涩的,像星辰一样明亮的眼神,松开了她的手。
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出了胡同。
正好遇到赶上来的静容。
“喂。”身后有个声音在轻轻地叫他。
他很想就这样一走了之,他有些后悔找她出来陪他看花,他甚至感到这几日有些放纵了,自从认识她之后,他竟像换了个人一样,正是因为他的疏忽,三妹妹才会受到那样的侮辱。
可他还是转过了身。
“那盆花……”她的脸依旧是红着的,像熟透的苹果,眼睛亮亮的,“落下了。”
“你不是不要么。”说完这句话,他硬起心肠,转过身走了。
静容看看沈澈,又看看钟意,一时搞不懂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去西边。”沈澈又发话了。
静容明白主子要亲自去他们豢养的那些死士居住的小院了,只好跟了上去,但是心里有点糊涂:不管钟掌柜了?不是说好了今天看花吗?主子的心情一直都挺好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
自诩可比主子肚子里蛔虫的静容,第一次搞不懂自家二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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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意一直眼睁睁看着沈澈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确信她这是被沈家二少甩了。
我勒个去啊啊啊啊啊啊——
要是手边有刀,沈澈又在眼前,钟意会毫不犹豫地在他身上挖上十几个窟窿,以解心头之恨!
把人逼到胡同里,摸了人家的小手吃了人家的豆腐倒也罢了,刚刚还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害得她心思大乱,差点把持不住。要知道那可是一个美男子啊!钟意的审美观相当正常,被美男直视这么长时间,没晕过去就算她功力深厚了!
为了恢复理智好不容易说出“放手”,钟意是想着两个人保持安全距离,然后再商量一下那山寨茶的事儿。虽然沈澈用一种简单粗暴的办法杜绝了花市上的这桩假冒伪劣事件,可是不找到源头,根本就不能解决问题啊!
人家倒好,翻脸比翻书还要快,前一秒还深情无限呢,后一秒马上变冰山,转过头就走了。
按照钟意以前的性子,走就走呗!今天早上你不也走了,姑娘我理你了嘛,还不是你装模作样地在等我?
可是想到人家刚刚的深情,钟意有点不舍得,又想起说是送她一盆金凤花,结果还落在那茶叶摊子前了。
把这话当引子跟他提了吧,结果人家那是什么态度啊!
一句“你不是不要么”,就把她打发了,就把她晾在原地了!
早知道这样,她犯什么贱,开什么腔,犯什么花痴病啊!直接大吼一句“放手”,然后照那英俊的脸上呼一巴掌过去,才不算折了她的傲骨啊!
会功夫了不起啊?
士可杀不可辱有没有!
可是后悔已经没有用了,沈澈走得都没有影了,钟意才痛心疾首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出来的时候她一文钱也没有带,紫烟也因为要照顾沈栀留在白鹤楼,眼下钟意竟然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花市还有大半条街没逛完,看差役们似乎也走得很远了,应该是解除危险了吧,继续逛街好了。
钟意安慰着自己车到山前必有路,从胡同里走出来,继续在花市上逛起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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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鹤楼里,紫烟给沈栀和咏歌做了几个清淡爽口的小菜,又熬了软绵滑糯的白粥,沈栀最爱吃的琥珀酥也盛了一碟子,全都放在一个托盘里,送到了屋里。
咏歌伤得不轻,不过到底是年轻,底子好,平时也是做惯了粗活的。大夫连夜开了活血化瘀的方子涂了厚厚的一层跌打膏,清早起来,咏歌居然能挣扎着下地了——不过自然被紫烟和沈栀按回到床上就是了。
紫烟端着饭菜进屋时,沈栀和咏歌正在小声说话,紫烟隐约听到咏歌说什么“既然下定决心,吃点苦算什么,总算如意了”这样的话。
看来主仆好像是在商量什么要事,紫烟连忙咳了一声。
沈栀回头看到紫烟,神色温柔自然,仿佛什么也不需要避讳似的,但是咏歌已经适时地闭了口。
“三姑娘、咏歌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