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贵妃榻上的王夫人,终于想明白,她为什么输了这一局。
沈澈明明白白地知道,掌握国公府的是他爹,而不是她这个继母,而她却在这么多年的宠溺纵容之中,忽略了这一点。
芹儿的美人捶捶得稍微重了点,正好打中了一条筋,王妙娘眉头一皱,一脚把芹儿踹在地上。
“没轻重的东西,下去!”她把芹儿赶走了。
吴氏看婆婆始终没有好脸色,硬着头皮继续没话找话,绕来绕去,说的还是大姑娘沈柳。她以为多说点沈柳的处境,婆婆的心里会好受些。
毕竟当日,谁都能看出来,是王夫人为求自保,把沈柳推出去的。
“老爷,不是妾身,你冤枉妾身了!”王夫人跪着爬到沈老爷脚边,哭着说,“说来说去,都是妾身太娇惯沈柳那丫头了,这才有了今天这场闹剧!也是我这个做娘的糊涂啊!”
哭完王夫人又叫丫鬟苹儿:“还不快把那糊涂的丫头抓过来跪在这儿,事已至此,做娘的也保不了她了!”
沈老爷震惊得无以复加,“你,你的意思是,是沈柳那丫头?”
王夫人咬牙哭道:“可不是沈柳?不然妾身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老婆子,又哪里知道什么白鹤楼,什么叫钟意的丫头?她一向就和二爷有些别扭,老爷也是知道的呀!”
同样震惊的还有跌跌撞撞赶过来的沈柳,一进门就跪着扑过来,“娘亲,你错怪我了,不是我——”
“不是你还有谁!”王夫人神色冰冷,咬牙切齿地说,“嚣张跋扈的东西,都是娘把你惯坏了!”
说完她还嫌不解气,亲自把沈柳拖了过来,在这过程中。她低头对沈柳说了一句话,正好被吴氏看到了。
沈柳的脸色灰白一片,仿佛认了命一般,跪着对沈老爷说:“是女儿做的。女儿错了,求父亲宽恕。”
沈复听到沈柳亲口口承认,气得当场就把一碗茶水,直接扔到了沈柳身上。
那惊天动地的“啪”的一声,砸在沈柳身上。砸得王夫人当时就要瘫倒过去,被丫鬟苹儿、芹儿紧紧地扶住了。
那一碗茶,也砸在了吴氏的心里。她也是同样的震惊。
震惊于公公一旦发怒,后果如此可怕,震惊于婆婆的狠辣,事情一旦败露,为求自保,竟能把亲生女儿抓住去顶包!
不知何时,沈澈已经悄然离开,只留下静容。大堂又闹了一会儿,结局是王夫人被罚在祠堂跪一天反省教女之过,而刚被从家庙接回来没几天的沈大姑娘,又一次被送了过去。
而这一次,沈复并没有说“去住个三两天”的话,只是让她“给我滚到山上好好反省你做的一切”,大姑娘带着冤屈哭哭啼啼地去了,临走时并没有去王夫人屋里告别。
吴氏天天来跟王夫人说沈柳的处境,却说得王夫人的神色并没有一丝好转,连带着吴氏也忧心忡忡。
她的钥匙已经交到沈沐那里了。沈沐一个男人,又怎么可能打理内院,那钥匙又被沈沐交到王夫人那里,王夫人还是交给了自己。
可这都是私下里进行的。在明面上,她并没有管理内院的资格,使唤起那些下人,就有些吃力。
如果王夫人也失了势,真的被老爷请出老太太,老太太又一个糊涂。把这一大家子的吃喝,给了二房或者三房,那她吴月莲,以后还有什么出头之日呢?
不行,得让太太振作起来,得让太太继续牢牢把着当家主母这个位子,这样她才能借着婆婆的力量,一步一步爬到她想要的位置。
吴氏咬咬牙,又提了一件大姑娘的事,想哄王夫人开心。
却听到王夫人摇摇头,说道:“别和我说沈柳了,那孩子,回来认不认我这个娘,还未可知呢。我这一次,输得太惨了。”
吴氏默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平时穷得就连花街上的一块糕都买不起的沈澈,几千个日夜里恭恭敬敬对着王夫人请安的沈澈,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厉害了?
“我不会再输下去!”王夫人咬了咬牙,对吴氏说,“你给我看好了白鹤楼,那是那小子的命门,还有,派人找大舅爷来,我有话要说,对了,后天替我准备一下,我要进宫。”
王氏一门四兄妹,王丽娘入宫做了丽嫔,王陆直管着京城半数商铺酒楼,王妙娘贵为国公府当家主母,王陆明则入朝为官,一个小小的沈澈想扳倒他们,为母报仇?
笑话!
王妙娘狠狠地握了握拳,长长的指甲刺进了肉里,也没有察觉。
“沈澈,我王妙娘,不会让你一直这样嚣张的……”
###
还有两天就是十月初一寒衣节了,白鹤楼上上下下,已经做好了酒楼开张的准备。
蕙娘果然如钟意所料,第二天一早就敲了白鹤楼的门。
钟意看蕙娘的神色,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宣传,只是给蕙娘带到厨房,指着十几个炉灶对她说:“这里是你的了,一会儿我带你去认识一个人,他有很多新奇的食材,需要你帮我想些法子,看怎么做好。”
蕙娘看着干净的厨房,转头看了看钟意,淡淡地说:“掌柜信我到这个地步,那蕙娘不会辜负掌柜的。”
钟意亲昵地按了按蕙娘的肩膀,诚恳地说:“我相信你。”
正好牛富贵种的一畦生菜已经可以采摘了,当下紫烟就帮着蕙娘采了一些。
蕙娘第一次看到这种奇特的蔬菜,但并不惊慌,掐了一块叶子,放到嘴里嚼了嚼,就胸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