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孙好第一次看到暴怒的父亲,竟然紧张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儿,你的家在庞国,不管你走多远,不管你走多久,父王都在这等你回家。”父亲颤巍巍看着女儿颤巍巍得说道。
“老国王,我跟好儿是真心相爱,请你成全。”
“真心相爱,”老国王听完冷笑一声,“如果好儿清醒来,怕是你这项上人头都不知能停留几日,还敢跟我说真心相爱!有本事你就这么骗她骗一辈子。”
“你……为了好儿,我可是向来以礼相待,别逼我……”
“以礼相待,问问我死去的将士和我身首异处的儿子,你是怎么以礼相待的……”老国王越说越气,竟然一口痰堵在了胸口,大咳起来。
“爸爸……”孙好挣脱了狄利安的手就要去搀扶。
“好儿回来!”身后的狄利安撕心裂肺得大喊一声。仿佛这一松手就是诀别一样。
“好儿快来!”父亲停了咳嗽,双手扶住拐杖大口得喘气,却忘不了向她呼唤。
孙好站在中间,一边是苍老的父亲,一边是深爱的男人,手却没法伸向任何一方。父亲和狄利安的呼唤像一个巨大的环把她牢牢得套在了中间。
“好儿,别听他甜言蜜语,他都是骗你的!骗你的!”父亲用尽力气大喊道。这一嗓子彻底把孙好惊醒了。
她一骨碌坐了起来,摸摸脑门,竟是满头大汗,再没有比抉择更让人心累的了。
“好儿,你怎么样了?”狄利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孙好抬头一看,熟悉的色调,熟悉的房子。自己正躺在婚房的床上,狄利安正坐在床前,一脸的憔悴和关切。
“……骗你的!”梦里父亲的声音还在耳畔回旋。
她看看狄利安。这个男人真的在骗自己吗?难道他平时跟自己说的那些都是假的吗?她不解得看着狄利安。目光里充满了困惑。
“好儿,你怎么了。这是?”狄利安换个姿势坐在她身边,把她揽在怀里。“是我不好,这样大喜的日子竟没有做好防护,让你受惊了。都怪我。”
“那些人是哪来的?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是些流民,放心好了,都已经解决了。”
听到解决这个词,孙好眼前突然又浮现出那一大片喷涌的鲜血。想到这里她的脑子像炸开了似的,疼痛万分。
很多种声音像万箭一样穿刺而来,有睡梦中父亲的,有几个自杀的流民的。有阿古亚娜的,有李擎苍的,有很多很多不认识或者没有记忆的声音,都一股脑的塞了进来,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爆炸了。
她使劲捂住头。难受的在床上翻滚,“疼,疼……”嘴里痛苦得叫着。“公主,公主,你怎么了?”阿古亚娜站在床前看着这一幕也是束手无策。
狄利安看她难受的样子使劲抱住她。却被她一再挣扎出去,只好使劲喊御医。御医来到后看到孙好这个样子根本没法问诊,只能说精神受到了刺激,正常情况。有这样的正常情况吗?狄利安气得把御医全都赶了出去。
这时一直站在窗外的漠南老人拄着一杆拐杖走了进来,狄利安看到师父过来,一副欣喜的神情。漠南老人一边示意他和阿古亚娜都走远一点,一边径直走近婚床,最后在床前站住了。
孙好依旧在床上痛苦得挣扎着,漠南老人没有问诊也没有查看病情,而是嘴里喃喃自语得说了起来,那语调像在背诗也像在唱歌,却一个字都听不懂,不止孙好,连狄利安都只字未懂。
孙好却听得奇怪,那语调跟萨比尔被害那晚玉润的腔调几乎如出一辙,随着漠南老人的吟诵,孙好的头痛也慢慢得停了下来,那声音就像一个有磁性的吸尘器一样将脑子里那乱七八糟的声音像被强行吸了出去,世界终于恢复清净了。
孙好这才有力气从床上爬了起来,正对上漠南老人那张神秘的脸,这是最近一次看到漠南老人,但是他却裹在一张黑色的长袍里,连面孔都被一个又大又深的斗篷盖了起来,这张斗篷下是一张怎样神秘的脸呢,孙好不由好奇得紧盯着漠南老人。
念完那段咒语,漠南老人突然从深深的斗篷里抬起头来,一双眼对上了孙好好奇得眼神,死死得盯着,这突然的一瞪让孙好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好像所有心事都被看穿了的样子,正准备收回眼神,漠南老人却用足了力气将拐杖在床前地板上敲击了一下。这沉闷的一响差点把孙好的魂都吓出来。
直到漠南老人走出去很远了,孙好依然保持这个姿势坐在床上,狄利安呼唤她多声,她才懒懒得把眼皮抬了起来。懵懂得看着他,仿佛一时间恍如隔世一样。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孙好疲惫得问道。
“刚刚你……”狄利安看到孙好这一反应很是奇怪,刚想要解释,瞬间就明白了漠南老人的用意,将话留在了嘴边。
“公主,刚刚你头疼得厉害,是不是有些不舒服……”阿古亚娜却多嘴一句将狄利安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狄利安瞪她一眼,示意她别多事,有多远滚多远。
阿古亚娜不再声张,低下头,退下了。
孙好竟破天荒得也没再问下去,只是一身疲惫得躺在床上。“好累,我想睡一会儿。”
“睡吧。”狄利安将被子给她重新盖好,温柔得说一句。“好儿累了,好好休息休息,狄利安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狄利安没说完,孙好的眼皮已经耷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