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继续向前走动,一晃一晃地,时间长了,不尽让人总想打个疲盹。桂花被绑着,累了,就靠在一旁睡了会儿。也不知这会儿云落雪跑到哪里去了,会不会满脸灰的继续跑着?或者这会儿也才记得有她桂花这么一个人?想着想着,她渐渐的犯了迷糊。桂花昨天就一夜没睡,装疯卖傻也费了不少体力,这会儿反倒很容易便跌入了梦谷。
梦里她的手深深地陷入了一只大手中,那只大手紧紧的拉着她,明明没怎么迈步,身体却似乎飞一般轻快。
云落雪……
他回头,用长长的指尖抵住了她樱红的双唇,眉间的红痣如红豆般相思而意,明亮的眸子流转间似星辰般明亮。
潋姬……
一声虚空飘渺的喊声自他的微笑中传来。伸手,他推开了炽亮的白光。桂花仿佛猛然间受到了什么惊吓,双眼怔怔的看着白光后面的世界。
皓月当空,天河璀璨。桃林之中远处的清风亭,点着几盏宫灯。桂花走了过去,看见亭上有另外一个自己正在翩翩起舞。那个是十二岁的自己,名字叫做苏潋姬,在人世间还活着的死去之人。桂花颤抖着,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声声离泣,疼彻入骨,冰凉入心。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俩是谁,不过我娘说,是你们俩在宫墙脚下救了我,谢谢你们。
稚嫩的声音,迎合着灵动的神采,飞扬着身上的紫色纱裙。好美好美。
我知道你是苏潋姬,你的舞跳得好棒。好像一只雀鸟……
……可为什么就不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呢?
一位少年手抚琴弦,琴声铮铮,却如流水,笑而不语。旁边一位少年吹奏长箫,箫为翠玉,箫声悠扬,细目低垂。桂花呆了很久很久,突然转身,缓缓地迈开了步子,她再也不愿意看下去。她只知道娘没了,潋姬没了,都没了,都是过去的了,都是骗人的。
可是,桂花没走两步,一双膝盖却莫名其妙的一软,轻轻地跌坐在地上。眼前的一切仿佛在这一瞬间都发生了错乱。耳边再也没有琴箫之声,却充满着一位老者低沉的咳声。
潋姬……
师父。
一张木桌,一盏油灯跳动着豆子大的火苗映着老者的脸庞。她与师父一起坐在了木桌旁。‘噼噼啪啪——’木桌旁的小炉中,一个龟壳被火烧出了几段裂痕。桂花心头一惊,旋即眉头深锁,抬眼,震惊的看着眼前老者,她的师父。
老者一挥黑色的宽袖,用手中的巫杖在地上点了三点。杖上的冥铃一响,桂花闭目,脑海中瞬间浮现了八个亮晃晃的大字:显帝藏密,旦帝登基。
短短八个字,却如一把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刺进了桂花的脑海,那般真实。
“唔……”下一秒,桂花突然间惊醒,紧随着身体坐直了起来,一双眸子里布满了惊恐,也不知过了多久,待桂花平稳了气息后,她才回过神来凝视着马车内的一切。此时,手脚和嘴巴都已经发麻了,桂花忍着,来回动动手脚,胖子和欧阳登超已经睡熟了。她反倒安静的皱着眉,随着马车的一晃一晃,努力重新记起师父在梦中传达的暗示。现在的皇帝是李显,也就是当初把苏娩娘和她招到宫里来参加比舞的那个二皇子。可他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师父特地传来的暗示,难不成是和自己有关系么?
桂花转个念又想了想,旦帝登基,没记错三皇子李旦,可以肯定是那天早上,帮着自己逃跑,而拦下士兵,让云落雪带走她的那个皇子。他要当皇上吗?也就是说,又要换皇帝了?桂花一连串的疑问塞满了脑袋。她现在反倒不想被这样绑着了,本想着这次跟着欧阳登超去大理寺讨个人情分,以便日后摸摸他们追查自己的动作。现在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去等着她来解决。
想着桂花扭了扭身子像鱼一样便劲张了张嘴,又费力的卷起舌头,一点一点的将嘴里的布团往外顶。一下两下三下……突然,‘噗——’的一声,布团掉了,桂花的嘴巴松了劲,连忙上歪下歪左右歪的运动了一下。时间不多,桂花怕胖子和欧阳登超现在就醒来,又怕车外面的小和尚伸进头来看她。弄得她紧张兮兮的低下头,要多低有多低,伸着嘴巴去叨吊在脖子上的小链。
可是,本来想得好好的,却发现自己蠢得可以,嘴不比猫,不够长啊。怎么办?桂花想了想,然后长出了口气,把背着绑着的手臂从屁股的下面绕起。对,这样的高难度是一般人都做不到的,因为第一,手臂加起来,也不够长,根本倒不了屁股;第二,后背也没那么软。但,桂花可以,她本就是舞圣的女儿,这种非正常生理结构能完成的动作,桂花还是一点点试着绕了过来,只是,两手腕间,被绳子挣着红肿了起来,有的地方也已经渗出了血丝。桂花管不了那么多了,掐指算了算时辰,时间不多了,再拖下去等跟着车子到了大理寺就一切来不及了。她抬起绑着的双手,将衣领的花扣解开,拉出一个红绳串着的骨哨项链。
桂花拿起骨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家伙们,看你们的了。
‘邪——’
骨哨的声音很特别,却空灵幽长,从轿车里传出去,却如电丝般听得人直竖汗毛。
“什么声音。”小和尚边驾车,边掀帘探身去看。却见桂花嘴里叨着一个小指骨那么大的骨头,使劲的吹。
这声音极为难听,让人听后心里不仅发寒,还忍不住的打起激灵,而本来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