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一进家门,就看见自家的院子被卫家人挤了个满满当当。
卫槐花,李氏站在院子里,石桌前的三张凳子上,刁氏卫桂香卫大宝三个人坐着,张氏一脸泪痕的站在一旁。
宝珠冷着脸过去扶住张氏,冲卫大宝喝道:“你给我站起来!有你坐的地儿吗?”
卫大宝抬头瞥了眼宝珠,又看了看旁边的刁氏,一脸赖皮的站起来,晃到李氏跟前儿。
宝珠搀着张氏坐下,旁边的卫桂香也连忙站了起来,“珠儿,来,你坐这儿。”
宝珠坐下,抬眼看着刁氏。
几日工夫,刁氏花白了大半鬓角,眼尾的皱纹也深了几分,坐在石桌前,浑浊的眼睛使劲盯着宝珠。
自从卫守业在县衙挨了板子抬回来,虽然只伤到了皮肉,还是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养起伤来,除了当天送他回来的卫槐花一家,村儿里再也没有其他人过来探望过,大兰没回来,她婆家更是连面儿都没露。
李氏一听说要赔偿二亩地,当时就坐到地上嚎哭起来,嚷嚷着日子没发过了,要带着大宝回娘家,被刁氏骂了回去。
刁氏还打算着等事情过一阵子淡下来了,再找人给说和说和,没想到前几日官差就突然带走了卫守业,说重判了官司要收监。
这下刁氏坐不住了,带着卫大宝连夜去了县城找二女婿。武大也不敢耽搁,转天一早就托了人使了银子去打探消息。传出来信儿说卫守业这两年的牢是坐定了,除非是原告苦主撤了状子。
刁氏听了也不在镇上多做停留,立刻让闺女女婿送自己回来,直奔了陈家。
刁氏长叹了一口气,“丫头,我老婆子本来也不该开这个口,可我还得厚着脸皮来求你,衙门大牢进去了可是要脱层皮的啊,丫头,你不看别的,就看在我这把老骨头份上,把状子撤了吧,我这就给你跪下,我给你赔罪啊。”
刁氏站起来颤颤巍巍的作势就要跪,旁边卫桂香卫槐花连忙过来一旁一个架住,娘三抱在一起抹眼泪。
宝珠冷笑:“你们要演戏就出去演,别在我家哭哭啼啼的,我爹发送过了,不用你们哭丧。”
卫桂香擦了眼泪,凄声道:“珠儿,始终都是一家人,你这孩子干嘛这么拧啊!那是你亲爹啊,你非要把事儿做绝吗?”
宝珠轻哼一声,“杀人偿命,他只不过是坐两年牢,你们还在这儿苦苦相逼,把事做绝的是你们吧?”
卫槐花冲着张氏厉声喝道:“月娥,你就由着她不懂事儿吗?你也想守业坐牢?”
张氏抓住宝珠胳膊抽泣,
“珠儿........”
宝珠气红了眼,顾不上安慰张氏,站起身来抄起旁边的扫帚就冲卫槐花扔过去。
“滚!都给我滚出去!”
卫槐花闪一边拉着刁氏道:“娘,你也看见了,人家是冷了心肝的,根本就不念骨肉情了,咱们还呆在这儿求她们干啥呀!还不如赶紧回去凑银子把守业赎出来。”
进门还没吭声的李氏一听见银子就大声嚷起来:“家里半个子儿都没,没钱!那是你们亲兄弟,是你们老卫家的独苗,你们爱管不管,甭想从我手里拿一文钱!”
“要卖房卖地还是卖闺女都回你们自己家商量去,别在我家唧唧歪歪的。”宝珠喊。
张氏突然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
刁氏看着张氏叹了口气,甩开卫槐花的胳膊走到跟前,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月娥,我知道记恨娘,都怪娘对不起你,你有啥怨气就冲娘发吧,来,你打我,打我!”
刁氏抓过来张氏的手就使劲往自己脸上拍。
张氏哭喊着从凳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大喊:“娘------”
宝珠愣住了,瞪大眼睛看着和刁氏抱头痛哭的娘,不可置信的摇头。再看看院子里,除了李氏和卫大宝跟自己一样吃惊外,卫桂香和卫槐花显然也是知情的。
“娘,你先别哭了,别乱认亲戚!到底咋回事?你怎么从来没提过?”
张氏掩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说不出话来。
卫桂香卫槐花抹着眼泪把两人搀扶道凳子上。
刁氏止住了哭声,一脸悲痛的说:“四丫头,是我对不起你娘,那时候我刚守了寡,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一堆孩子等着吃饭,守业又病了,没办法,才送走的你娘!”
宝珠突然想笑,又觉得胸口像是压了块大石头,想笑也笑不出来,沉闷闷的一口气憋在胸口怎么也喘不过来,怔怔的看着刁氏问:“你说清楚了,到底是送还是卖?”
刁氏脸皮抽动了下:“张家日子宽裕,见我过得艰难,就给了几两银子。”
宝珠冷笑:“那你到底收了几两银子呢?”
刁氏垂着脸不吭声,卫桂香接口道:“珠儿,都过去的事了,就别提了,你不知道当时你奶心里有多难受,哭了好几晚上,眼睛都快哭瞎了,这么些年也都没放下,现在还常跟我们念叨。”
卫槐花过去挽住张氏,轻拍着她后背道:“月娥你不知道,你走了后,守业醒了一睁眼就哭喊着要找三姐,谁也哄不住,那会儿他才四岁的孩子,知道以后见不着三姐了,哭得伤心着呢。”
张氏抽泣着缓缓抬起头,看了看刁氏,转过头来望向宝珠:“珠儿......”
宝珠一个激灵,连忙打断:“娘你先别说了,让他们都走,我们再商量。”
张氏点头,旁边的卫槐花心急道:“月娥,这大牢里多呆一天就多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