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萧关,处处芦草衰黄。
山野之间,唯剩下满地的**,还有枯萎的草木。
慕瑾站在湖边,望着满目的萧条之景,脸上不觉泛起了愁容。
到了秋冬之季,万物沉寂,漫山遍野,连片绿叶都难找,还上哪去找花瓣呢?
没有新鲜的花瓣做原料,自己研制出来的那些胭脂水粉便都没有办法做了。
自己的身子还没有养好,又不能去谢记胭脂铺里坐堂,若是再连胭脂水粉的提成也没有了,这往后那么多月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娘——”欣妍挣脱开红豆的手,一下子偎到了慕瑾的怀里,拿着手里刚在路边采的枫叶给慕瑾看:“娘,这枫叶红不红啊?”
“红,红——”慕瑾摸着小丫头的头道。
“夫人可是在为胭脂水粉的事情发愁?”红豆走到她身侧,问。
这几日,慕瑾常常一个人走到这儿来,望着这满山的萧条之景发呆。
她也是看在眼里,愁在心里。
“是啊,秋天到了,找不到做玉女桃花粉和胭脂的花瓣,便做不出那些胭脂水粉来,没有了谢记的提成,剩下的四五个月可怎么过啊?”慕瑾抱着欣妍,迷惘的望着远方苍凉的山野。
“天凉了,夫人还是早点回去吧。”红豆拿了风衣为慕瑾披上。“夫人的身子本就弱,若是再染了风寒——”
慕瑾转身,颌首应道:“嗯——”
回到家时,已近傍晚了,下地干了一天活的男人们都纷纷回家了。
夕阳下,一张张古铜色憨厚淳朴的脸,却是这乡野一道独特的风景。
王大牛一回来便将春娟儿扛在了肩上。
春娟儿像骑马似的骑在王大牛的脖子上,抱着他的头,左摇右晃的学着人家骑马的样子,笑的可欢了。
欣妍拉着慕瑾的手,突然停住了步子,站在门口,羡慕的看着他们,就是不肯跟慕瑾进去,乌溜溜的眼珠子,比看到冰糖葫芦,木偶时还要亮呢。
见他们进了屋去,欣妍这才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慕瑾:“娘,我也要跟爹爹玩。”
爹爹?
三年了,第一次听欣妍提到爹爹这个字眼。
慕瑾的心一颤,惶然的望着欣妍。
她该怎么跟这个只有三岁多的孩子解释?
难道要她说,她没有爹爹,她的爹爹已经不要她们了?
不——
可是,她要怎么说才能不让她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呢?
“欣妍,来,娘带你骑马好不好?”沉默了许久,慕瑾才俯身,搂过欣妍,捧着她粉嫩的小脸,问道。
“我不要跟娘骑马,我也要跟爹爹骑马,我也要跟爹爹骑马——”欣妍撅着嘴,一个劲的摇头抗议。
慕瑾看着,心里一酸,泪珠儿禁不住在眼里直打着转儿。
“欣妍——”慕瑾紧紧的搂她在怀里:”欣妍乖,娘等下给你做小肉丸吃好不好啊?”
欣妍还是不肯,在地上直跺着脚道:“欣妍也不要吃小肉丸,欣妍不要吃小肉丸,欣妍要爹爹,欣妍要爹爹——”
看来今天是哄不过去了。
慕瑾俯下身内疚的看着她:”欣妍的爹爹已经不在了。”
欣妍这才停住了哭闹,眨巴着迷惑的眼睛,问道:”那爹爹去哪儿了啊?”
“爹爹啊,爹爹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慕瑾的目光也跟着移向远方。。。。。。
“很远很远的地方?”欣妍皱了皱眉,疑惑的问:“那爹爹什么时候回来看欣妍啊?”
慕瑾想了想,捏着她的小鼻子,笑道:“爹爹啊——等欣妍长大了,爹爹就回来了啊,所以欣妍一定要乖乖听娘的话,每天乖乖的吃饭,乖乖睡觉,赶紧长大——”
“嗯——”欣妍欢喜的点了点头,这才肯跟着慕瑾进了屋去。
慕瑾跟在她身后,望着她高兴的样子,又陷入了无尽的担忧。
她真的不知道,这样的谎言还能再骗她多久?
欣妍现在小,哭闹了还能哄一下,可等再大些,她什么都懂了,若是她知道她的父亲在她出生的时候便抛弃了她,她幼小的心灵该蒙上多厚的阴影啊?
红豆见慕瑾坐下,便端了杯茶过来:“夫人——”
刚才她们在门口的对话,她是听得清清楚楚:“您还在为欣妍的事情担心?”
慕瑾暗垂着眸子,看了一眼在房间里玩木偶的欣妍,沉沉的叹息了一声:“是啊,这孩子一天天长大,也一天天懂事了,若是让她知道她的父亲——”
想起温伦对她们母女的绝情,慕瑾的心里一阵揪痛,喉咙口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似得。
“夫人再找户人家嫁了,那欣妍不就有爹爹了?”在炉灶旁忙着切菜的红叶回过了头来,笑嘻嘻的说道。
慕瑾抬头,拿眼瞟了一眼红叶:“你这丫头,尽拿我说笑。”
“夫人,红叶说的也道理的啊,您现在还这么年轻,总不能一辈子守着温——”提到温伦,红豆的头又低了下去。
慕瑾自怨自艾道:“不守着还能怎样?温家将我赶出来了,却是连一封休书都没舍得给我,就是我有心,别人也未必敢娶啊。”
封建礼数就是摧残女性的身心,都被赶出了家门,三年未见的两个人,还要被一纸休书牵绊着,而且女方还不能提出离婚的。
红豆微微蹙了蹙眉:“大人还真是绝情,当年老夫人赶夫人出来的时候,竟连看都没去看夫人一眼,枉费夫人为他守了这么多年——”想起那段过往,红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