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王府众人不出所料地给梅清和理王周宏营造了单独说话的机会。
梅清心里叹息了一回,文化的力量当真是无穷的,在自己看来无法想象的事情,在另一些人看来也许是理所当然,或者至少是极容易接受的。
周宏看起来和往日并无不同,仿佛还多了几分温和。随口寒暄了几句便开口询问道:“陈姑娘可是对靖王陆斐有意?”
这……也太直接了吧?
梅清的脸皮按这里的标准本来挺厚的,不过入乡随俗现在也学着薄了不少,听了这话竟不由自主地红了一下,转念一想,周宏的生母谭贵妃都和自己开诚布公谈过了,周宏如此想也在情理之中,在他们眼中看来,政治联盟应该要比儿女私情重要得多。
想通了此节,梅清便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不错,久闻蒙萨风光壮美,梅清不免向往之。”
周宏黯然了一下,眼前的女子爽朗大方一如从前,却已不再是自己府中的秀女,而是刑部侍郎的千金,造化竟然弄人如斯,不觉问道:“若是我当初没有娶王妃,你父亲也没有被贬职……你会考虑常伴我身边吗?”
梅清抬眼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若是王爷没有娶王妃,便需先甄选贵女为妃,那么选秀女便与王爷无关,咱们根本不会相识。所谓缘份,便是如此。”
周宏叹了口气,心知已是彻底无望,便不再纠结此事,转而问道:“上次陈姑娘说起西施,后来我让人找了许多史料,竟不能得,不知道陈姑娘是否方便多说些西施的轶事,如此美人儿,我也好奇得紧。”
果然念念不忘!既然无处寻觅,想必这个时空是没有西施的,那就好办多了,随便说就是,梅清想了想,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道:“西施姓施,名夷光,本来只是名浣纱女子,越王四处搜罗美女……”
讲完了西施成长史,梅清忽然醒过味儿来,好像讲偏了,重点不是这个才对。连忙转了话风,道:“其实只是一名美女,虽然能扰乱吴王的心思,却还远远不够。越王心思阴沉,除了进献美女,还送上两根巨大的木材,怂恿吴王大兴土木耗费国力。在越国内则富民强兵……”
又讲了几样儿越王和范蠡的计策,梅清终于词穷了。说道这个份儿上,也算对得起理王一家了。至于北戎有没有越王卧薪尝胆的隐忍和决心,就只能走着瞧了。
周宏听得津津有味儿,见梅清说得差不多了,亲自提壶将梅清面前的茶盅斟满,笑道:“美人儿固然有趣儿,这越王的谋略也实在厉害。不知范蠡后来怎么样了?”
“范蠡?”梅清寻思了一下,道:“这个说法不一,有说越王功成之后,范蠡便与西施泛舟湖上,退隐了,有一句诗“载去西施岂无意,恐留倾国误君王”,就是说这个的。还有一种说法,西施被越王的王后沉了湖,据说认为乃亡国之物留之无用,而范蠡就易名陶朱公,成了个非常厉害的富家翁。总之,应该是退出了朝野。”
“这倒是个聪明人。”周宏点头赞道。
梅清对这个看法很认同:“不错,所谓当局者迷,范蠡能当局不迷,确实是个聪明人。”
二人说了这半日的话,眼见一个服侍的人都不曾进来,梅清渐渐不安,因起身笑道:“王爷起行在即,想必事务繁忙,梅清也该告辞了。”
周宏默了一默,此时一别,不知何时再有机会相坐谈笑?只怕不久就会花落别家,相见无缘了。
梅清见周宏不说话,倒有些尴尬,一时想不出说辞来。好在周宏很快回过神儿来,也站起身来,笑道:“陈姑娘不愧是说故事的高手,难怪连凤至公主这样难缠的主儿都赞不绝口呢。回头得了闲也时常过来陪王妃说说话儿才好。”
梅清自是笑着应了,又去王妃处告辞。
王妃却正与两个侍妾说话,仔细看时,其中一个竟是认得的,不是唐秀云是谁?
见梅清过来告辞,王妃笑道:“眼看便是用膳的时辰,不如用了再去。”
梅清道:“王妃这里的菜自是好的,只是今日出来之时并未和家中说明不会去用膳,只怕现在已经备下了,只好下次再叨扰王妃。”
莫氏知道她如今和家人同住,不似从前便利,又见她神色自如,绝无腼腆羞涩之意,估计王爷大抵并未谈及婚嫁之事,心底叹息一声,毕竟与此女失之交臂。口中又客气了几句也便放梅清回去了。
唐秀云在旁插口道:“好久不见陈妹妹,不如让我送妹妹出去,也是从前一块儿的情分。”王妃便点头应了。
梅清对唐秀云多少有些戒心,这个女子,模样十分无害,却是心思细到了十分,说是送自己出去,多半儿另有所想。
二人并肩走了一路,唐秀云先是恭喜梅清父亲得以升职,随后便闲闲地说起自己将陪同王爷前往古塔。
唐秀云成为理王侍妾的日子并不算长,能够被王妃选去陪王爷同行,看来多少也能摸对周宏的心思。梅清对周宏这些大小老婆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只点头表示知道了。唐秀云便不再多说,将梅清送上了驮轿便施礼回去了。
梅清在驮轿晃晃悠悠之中,心中颇为困惑,唐秀云抢着送自己出来,难道就是要告诉自己将要和理王周宏一道去古塔么?这是什么意思?示威?显然不像。传讯?这个消息对自己没用啊……没多久居然睡着了……
晚膳的时候,陈伟岩回来了。
自在祝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