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启辉瞪大眼睛,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这是你们去锦斋的东西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拿你们自己的东西到你们这里来卖呢?”
这么说来,不可理喻的还是咱了?!丁掌柜心中火起,怒道;“咱们外头说话去!”这屋子里全是瓷器,当真动起手来可不是好玩儿的。
吴启辉不搭理他,转身冲吴启健道:“包好,咱们走。好东西自然有人识货!”
见他们一副果然要走的样子,再说那两件瓷器实在和自家的东西相像,丁掌柜如何肯让仿品流到外头去,向旁边的伙计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去外头拦着,自己则入内去找大掌柜。
吴启辉不慌不忙等吴启健将锦盒收拾停当,又装模做样检查了一番,口中故意对吴启健道:“这等贵重东西,一定要好生包好,打烂了一点儿,卖了你都不够赔的!”
“呵呵,”背后忽然传来一名老者的声音,浑厚低沉。
吴启辉回身看时,只见一名老者,穿着酱色团花长袍,通身无任何饰物,连头上用的都是木簪,面容十分和气,想来应该是去锦斋的大掌柜了。自己也不忙说话,只拱了拱手。
那老者也拱手还礼,笑道:“老夫丁进德,先头招呼吴先生的是我侄儿。”
去锦斋的东家乃是原门下省的给事中陈谦奇,确实是有点来头,但铺子却是由丁家打理。这个吴启辉早已打听明白。
陈谦奇和丁家的关系其实就像陈姑娘和吴家的关系。
陈谦奇自幼爱书画,少年即有文采斐然画风细腻之名,而且家中姬妾甚多,有二十多位,是有名的fēng_liú才子。不到二十岁就高中榜眼,风头极盛。只是之后仕途平平,在门下省多年,争夺门下侍郎的位置不成,心灰之下又逢丁忧,索性急流勇退,潜心陶瓷之道。
只是陈谦奇自己当然做不出瓷器来,便找了丁家合作。
丁家也是陶瓷大家,在京城一带甚有名望,尤以彩瓷见长,以烧制红釉、緑釉、青釉、彩绘器物为主。再就是以经营之道闻名,丁家的掌柜,内通陶瓷,外通世故,兼且精明过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丁老掌柜听了丁小掌柜的说法,心中却觉得有些奇怪。
丁进德今年五十三了,从小跟着父亲混迹瓷厂,十四岁进了家族的铺子学生意,从小伙计做起,不到三十岁便做到了独挡一面的大掌柜,经验不可谓不丰富了。
只是今日之事透着蹊跷,若说此人是骗子,他能骗了什么去?之前可是真金白银花了差不多一千两银子买了两件东西去,难道假货还能卖出比真货高的价不成?
再说,肯花高价买瓷器摆件的,都不是一般人家,眼光毒辣得很,一般的货色根本入不了人家的眼。而做得出好货色的,又何必仿制?所以去锦斋开铺几年来,虽说也有冒牌的,都是以次充好,偷偷摸摸做些桥段,低价卖给一些小康之家而已。像今日吴先生这样的,实乃前所未见。
可若说此人不是骗子,那么到底意欲何为?看起来也是个体面人,既使手紧,也不至于就跑来胡闹吧。
丁掌柜转念之间已思谋了许多,脸上不露声色,只管招呼吴启辉到里头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