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赶紧穿了衣裳赶过去,只见三夫人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却是小豆子已没了气息,直挺挺躺在炕上。旁边儿的赵太医显是刚把过脉,满面不忍之色。
原来小豆子虽说发现的不算迟,但他吃的最多,是以中毒甚深,昏睡了大半夜,终于气息渐渐微弱,灌了参汤亦无用,竟是去了。
小豆子的乳娘已昏了过去,丫鬟们哭的哭,叫的叫,乱成一团。梅清顾不得许多,三步两步冲过去,抓住小豆子的手腕一探,果然已探不到脉息,再细细体察,觉得体内脉络便如胶质一般,运行极其缓慢,却还没有完全停止。她本不是医生,一时倒也没了主意。
这时大夫人已叫起来道:“良洲既已去了,赶紧抱出去装殓要紧。如今明哥儿还不知如何呢,再不得惊扰了。”见三夫人哭得说不出话,便自行指挥着丫鬟婆子要将小豆子挪出去。
眼见一个大丫鬟红肿着眼要过来抱小豆子,梅清猛地想起来这曼陀罗的毒性应是和麻醉药相似,据说华佗的麻沸散便是以此为主药,应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实际上小豆子是处于深度麻醉状态,是以经脉运行受阻,极可能是假死。
只要以人力支撑多些时间,待毒性代谢,应该有机会缓过来。想到此处,不禁喝了一声:“且慢!”
众人被她吓了一跳,不知何事。梅清也不及措辞,直接道:“小豆子还没死,先不要动。”说着便伸手过去按压小豆子的胸口,因自己只有一个人,也顾不上人工呼吸,先维持心跳要紧。
赵太医看着她,眼神由震惊转为愤怒,道:“陈姑娘,你胡闹什么,哥儿已去了,脉息已停,瞳孔都散了,老朽行医这许多年,难道这也看不出吗?!”
梅清手上不停,口中道:“赵先生稍安,所谓死马当作活马医,我便是一试又有什么呢?小豆子才五岁,岂能轻言放弃。”心中酸楚,几乎落下泪来。
赵太医见她果真是疼惜孩子的样子,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大夫人在旁却道:“人死为大,你何苦折腾他,让他清清静静去吧。”
三夫人本来见到梅清在小豆子心口按压,也觉得不妥,只是伤心之下也多少有了一丝期盼,叫停的话却说不出来。
此时听到大夫人如此说,不禁大怒,先对梅清道:“陈姑娘你只管救,若是能救转来,我们全家都念着你的恩情。”转眼回过身便向大夫人扑去,“你个恶妇!都是你家哥儿弄来的毒豆子,如今陈姑娘说小豆子还有希望,你还要拦着,又是安的什么心!”身边的丫鬟媳妇们自是赶紧拦着。
此时老太太并三老爷也都得了信儿赶了过来。梅清那里有空闲理她们,先扯了旁边刚才要过来抱小豆子的丫鬟,估摸着应该是小豆子身边儿的大丫鬟,叫她捏着小豆子的鼻子,口对口度气过去,每数五个数度一次气。
那丫鬟听得呆了,总算着紧小主子,还是按梅清的说法去做,好在小豆子年纪小,嘴巴自然也小,度气竟是十分顺利。二人便在这里忙。
赵太医便在旁边儿,自是听得真切,只是摇头。
老太太喝止了儿媳妇,便望向赵太医,眼巴巴问道:“哥儿到底如何了?”赵太医叹了口气,他从医多年,这病者身死,亲人的各种情状见得多了,故此也不算十分惊讶。走到老太太身边儿躬身道:“哥儿实是已去了,老朽无回天之力,愧对您老人家了。”
此时文大夫也被从客房叫了来,听了赵太医的话,也只是摇头。老太太心下冰凉,之前有荣哥儿苏醒的例子在前,本以为孙子们最终也会无事,谁知如今两个孙儿,一个去了,一个情况不明,也甚是不好。
不由落下泪来,强撑着对三老爷道:“你去劝劝你媳妇,请陈姑娘别忙了,让哥儿清静些吧。”三老爷也自伤心,还得劝慰老太太,回身刚要对三夫人说话。
三夫人已一口回绝:“不行!”神色决绝,并站起来立在梅清身边儿,防着有人过来拉扯,再无回旋余地。
三老爷虽是相信儿子已去了,见妻子如此,毕竟骨肉连心,心底也隐隐希望梅清的法子有效,便也不再坚持。
忽听明哥儿身旁守着的丫鬟哭叫道:“明哥儿!明哥儿!”大夫人和赵太医忙忙去看,竟和小豆子刚才的情形一模一样,好在参汤是现成的,赶紧去灌,已是牙关紧闭,虽说硬灌了些,气息仍是渐渐弱了。
梅清见了急道:“快找两个得力的人备着,若是气息停了,赶紧如我们这般……”话还没说完,头上忽的挨了一下子,头发直披散下来。
原是大夫人心痛儿子急火攻心,脑子也乱了,竟不管不顾扑向梅清动起手来,口中只道:“那里来的小贱人,也敢在这里胡说,我们明哥儿金玉一般的人儿,就是去了,魂魄安宁,下一世也托生在好人家,再不由着你乱来。”
三夫人见大夫人冲梅清去了,生怕耽误了小豆子,也扑上来扯大夫人。老太太再三喝止,丫鬟们连忙去拉扯两位夫人,一时乱成一团。
此时大老爷也得了信儿赶过来,见了如此情形,脸色一沉,冷冷道:“如今什么时候了,你们不顾着炕上的哥儿,不顾着炕下的老太太,竟连脸面也不要了!”
说着让人将两位夫人一股脑请去外边儿的花厅,又道:“若还要打时,只管在外面打够了再说。”又亲自去扶老太太,道:“媳妇无状,母亲千万保重。”老太太哽咽难言,只拿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