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舞抬眼道:“我替大师解开这局‘残珍二记’,大师是否实践承诺?”
天劫子气得白胡子翘翘地:“丫头怎么知道解法?”
“卓公子的这局‘残珍’不及首局精妙,似乎是有意降低了难度。不过我两日前奉茶时,看见他的左袖始终压在棋盘一侧,猜想那方是藏子之处,细心瞧了瞧,果然发现了破绽。”
天劫子长叹半晌。“老头子与他赌棋十年,自信比你了解他,没料到终究不及你细心,败在了你手里。你说吧,要什么?”
莫小舞恭恭敬敬给天劫子施礼:“晚辈想借走大师书室中的几本古籍,日夜研习,期待有所成。诵阅完毕,自当原璧归还。”
天劫子面有难色:“那些收藏品,可是老头子的心头肉哩。”
莫小舞再次躬身:“一定完璧奉还,大师大可放心。”
天劫子几经犹豫,道:“你这丫头好生奇怪,中了恶毒不要配方解药,要什么古书呢?”
莫小舞腹语回道:“大师有所不知,晚辈才疏学浅,自觉无以立足,是以渴望增长学识,令世人刮目相看。”
前面诸多言辞是试探,这句可是大白话。可是,天劫子并不信。他摆摆手,道:“这样罢,老头子亏了小丫头一次承诺,就用珍稀药物抵当罢。”说完,他走进药室,取了一瓶玉露丸和一方小小的匣子。
“这里有润喉药丸及一粒解药‘嗔念’,全部给你。”
天劫子面带痛惜之色,将药物拍在莫小舞手里。莫小舞曾见过寒毒解药配方,深知药材的珍贵性。如今被他在短短十五日内配出一粒嗔念,她禁不住动容。
“大师如何炼得桃花障解药——嗔念丹?”
天劫子拈着胡须微笑:“很早以前就炼好了。”
莫小舞心奇。他又道:“解开桃花障之毒需服用三次丹药‘嗔念’,老头子这里只有一颗。日后小丫头若是有造化,寻来珍材药引,老头子照样帮你炼制出其余的两颗。”
莫小舞称谢,回石室整理随行物品。
天劫子坐在石桌之旁,默然静观棋局半晌,忍不住长叹一声:“卓王孙,你用棋局困了老头子
十年,为何今日放老头子出山?”
依照十年前的约定,一旦日后破开棋局,天劫子才能自由返回南翎国,不必再保持半隐半医的身份。卓王孙故意降低难度,引得莫小舞破解,自然是无言表述了一个意向:天劫子可以下山,回归十丈红尘之中,做一个真正无拘束的道仙。
只不过没让天劫子料到的事情有两件:平素如此温顺可亲的莫小舞,竟然趁他不备,卷走了十本古册,并修书一封,向他诚恳谢恩,留下通身的钱财做书册押金。
他气得哇哇叫,在石室里搜检一番,果不其然,发现她还顺便拿走了寒蝉玉。
如果这都不算是霉头,那么接下来被汴陵太子府总管请入府内,也不应该算是什么大问题了。只是在很久以后,他才明白事情本末。
去汴陵的官道只有一条,能平安到达的方法也只有一个。
巴图镇是连接关外及官道的枢纽要道,在西域国语中意为“结实的城”。正值西域国平定西边一带之际,原游牧民族出身的狄容部落无处可藏身,退居到关外以北,形成最大的一股劫匪势力。所有远行之人在驿馆结集起来,凑足二三十人才敢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