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昏暗的晨光透过窗户更显幽暗,长青的的老树懒散的摇曳着枝叶,在繁复富贵的地毯上撒下光薄的影子,银白色的圆点兜兜转转在花纹中打耍。t朝凤殿的偏殿阁内一小节红烛渲染着淡淡的黄晕,周遭环绕着一滴滴烛泪,模糊不清的光衬托着愈加明亮的天地。
层层叠叠的床幔次序井然的围挂在床边,床上一个娇小的人儿窝在一个体格伟岸的男子怀抱里睡得酣然,却眉头轻蹙,轻柔的呼吸伴随着一点点鼻音,脸色有着不健康的红晕,唇角紧紧抿在一起,不时还会发出嘤咛之声,显然是在做着噩梦。
薄凉的唇吻上小人的额头,触及到一股热烫,慕容子逸的眉头皱出一个深印子,眸子里骤然升起一股怒气,按压着把内阁的那群庸医全斩了的想法,动作温柔的替莫小舞掖了掖柔滑的锦被。
“大皇子!……”林浩躬身伺候在一旁,轻轻唤了一声。
慕容子逸没有理他,只是拿起中指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方才折身远离了被层层叠叠的床幔遮盖的床边。“祥王有何动作?”
“派去的人回禀说祥王去宫里见了皇后。”林浩不敢抬眼去看阴沉着神色的大皇子,眼眸下垂,只是讷着声音轻声回话。
“父皇那边又有什么动静?”慕容子逸皱了皱眉,他倒是不知皇后与祥王又因何会牵扯在一起,所以不自然的便想到了他的父皇,这魏国的皇上。
魏皇早已年老,瘦的皮包骨头,一脸深浅不一的褶皱,却仍旧喜好声色,对于那齐昭容,这魏国的皇后,宠爱有加。甚至于不顾大臣的反对,毅然决然的将罪臣之女捧上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以此,便可知那齐昭容绝非池中之物。此番。她竟然会见一个异国而来的王爷,真真是出乎了慕容子逸的预料。
“祥王还在昭容宫的时候,皇上去了皇后那里,却未与祥王碰面,祥王是从昭明宫的侧门遁走的。”
“哦?”慕容子逸有些震惊,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难不成,这皇后与祥王在密谋些什么?”
“避而不见皇上,想必非奸即盗!”林浩垂着眸子,却仍旧掩饰不住一闪而逝的精光。听见慕容子逸的呢喃之声,忍不住上前附耳说道。
慕容子逸忍不住眼眸一沉,“去东海的人有几天了?”
“回大皇子的话,照时间算算,大概不日就能抵达了。”
慕容子逸轻声嗯了一下。转身望向酣睡中的那个小小人儿,透过层层的床幔,迷蒙蒙的残影不甚清晰,却依然让这个妖媚的男子看的痴痴的不肯转移了视线,良久,他才讷讷开口,似乎是对着林浩。似乎又是自言自语,“如果真的不能把她留在身边,我宁愿她去东海过那无忧无虑的神仙生活!”
……
“鸿宣!”耳边似乎传来轻声呼唤,像是从水面上降下的一缕阳光,温暖,清透的声音直达耳际,在鸿宣的脑海里翻起汹涌的浪花。
“鸿宣。不管小舞是生是死,请你一定要记住这个吻!”脑海里,再一次浮起那句缠绵的蜜语,像是生离死别的最后一句告慰,扯痛了鸿宣的神经。
“王爷!”小童在殿外轻声呼唤。
鸿宣怔仲良久,只觉经历过的那一段若隐若现。飘渺空灵,让他迷茫。听到小童的声音,不自然的转了转头,望向窗外。窗外夜雨阑珊,沙沙撒落叶瓣,铜兽炉龛冒出缱绻雾气,他回过神来,闻到了清淡杏香。
“你回来了。”安静听了一会夜雨,思绪越来越清晰,鸿宣长身而起,拨弄了一番铜兽炉龛,这才说道。
“回来了。”小童上前,关了窗棱。
“见到姐姐安好,你可开心?”鸿宣从嘴角溢出一丝笑来,整了整思绪,含着笑望向已经与他一般高的小童。
“自然开心,可是,小童现今却只希望王爷安好!”看着眼前强作欢笑的鸿宣,小童不自觉的迷蒙了眼睛。他的公子,他的王爷,到底是受了太多的苦,为何养一只猫儿都能牵扯出这般多的事情。
“王爷,小舞姑娘定会回到您的身边。”凛了凛心神,小童嘶哑了喉咙开口安慰。
“只怕子逸不肯!”苦笑出声,鸿宣扬起衣袍端坐一旁,拾起已经凉了的茶盏轻缀一口,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小童,当日法华寺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
“小童不敢欺瞒王爷,当日大皇子要将小舞带往魏国也是出于无奈,王爷您病重,小舞姑娘又身中蛇蛊,西域国皇子在大皇子手中,小童也只得任由小舞被大皇子强行带去,毕竟蛇蛊之毒只有那西域国的皇子能解!至于这小舞姑娘为何……小童实在不知大皇子为何要欺瞒!”小童听见鸿宣再一次询问当日发生之事,以为鸿宣要责问与他,慌忙曲身下跪。
“小舞她……她有没有吻过我?”鸿宣见小童下跪,上前将他扶起,红了脸,想起脑海里一直盘亘的画面,那个让他久久不能忘怀的一幕,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小童惶恐,睁着一双漆黑眸子瞧着眼前的鸿宣,心中肺腑,嘴上却仍是顿了顿,轻轻低鸣,“不曾!”
轻叹一声,鸿宣垂袖静立一旁,“罢了,许是我的梦魇!”
“王爷此话,小童不懂?”小童皱眉,对于鸿宣模棱两可的话,似是而非,这句“罢了”到底是何用意?
鸿宣回头,回复了往日冷漠的神色,“慕容子逸与小舞姑娘,孰重孰轻?”
云淡风轻的问话,却惊得小童低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