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大殿,头脑混沌,浑身无力,他漫无边际地走着,直到,晃晃悠。
“平川……”婉约的声音,非常耳熟:“真有这么巧么?”
那执书走近的绝色女子,竟是润苏。
哦,是了,润苏也一同来了。平川微微地皱了皱眉头,转身想走。
“不想问问寒蕊最近过得好吗?”润苏一开口,就是尖刻犀利,仿佛她已经洞悉一切。
平川漠然道:“我为什么要问?!”
“你不需要问,因为你在想,呆会,就能自己亲眼见到她了。”润苏哼了一声:“你到归真寺来,难道不是为了见她?”
“不是。”平川冷冷地回答。
润苏嗤笑道:“口是心非。”
平川不想跟她纠缠,别过头去,加快了脚步。
“那个老家伙死了,你大概很是高兴吧?”润苏已经先他一步,拦在了前头。
平川有些不耐烦道:“高兴的应该是寒蕊,跟我有什么关系?!”
嘻嘻,润苏忽然笑起来:“原来你晓得我说的是哪个老家伙啊?我说了死的人是谁么?你干嘛要扯到寒蕊身上?”她眼睛一眯缝,笑得更加诡诈了:“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已经辞官回老家了,那么,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轻笑道:“是为了寒蕊么?你还不想承认,她的新驸马死了,你心里,是高兴的?”
平川顿了顿,回答:“普天之下,都猜得到,寒蕊不愿意嫁给老太尉,这样的结果,难道你不希望?!”
“你错了。天下人都错了,”润苏正色道:“寒蕊,是愿意嫁给他的。”
“你胡说!”平川想都没想,冲口而出。
“我胡说?!你急什么?!”润苏悠然一笑:“将军的冷静都到哪里去了?人呐。越是在乎的,越是紧张的,就越是容易判断失误……”
“你不要阴阳怪气的,我没功夫跟你闲扯。”平川一摆手,提脚就走。
“我是公主,我不准你走,你敢走?!”润苏伸手一拦:“你以为我是寒蕊么?走也由你,打也由你?!”
平川一刺,冷冷地哼了一声,却也无法。只能呆站着。
“等我把话说完,自然不会再留你。”润苏根本不理会他的态度,反而不紧不慢地坐下来,悠哉地喝起了茶。她说:“我没有骗你,寒蕊是希望嫁过去的。因为。皇宫已经不能庇佑她,而太尉府,可以让她安身立命。”
平川的心,骤然间一紧。这个理由,很现实。
“你很失望吧?”润苏轻轻地瞥了平川一眼:“在孤立无援的时候,她没有想到你,当她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实际上,已经是对身边所有的人都不抱希望了,她打算,当然,她也只能,靠自己。”
平川默默地垂下眼帘。润苏说的。或者是真的。
“你难过了?”润苏望过来,眼睛里深邃的光,象暗海底下的探灯:“到这时候,你还不承认,你是爱她的?”
平川抬起头来。平静地看着润苏:“我前几日,已经在乡下成亲了。”
“你爱你的新娘吗?”润苏揶揄道:“就我对你的了解,你恐怕,还没有碰过她吧……”
这个该死的、鬼精的润苏!平川恨得将牙齿咬得咯咯响。她是怎么知道的?好像亲眼看见了一样!
“如果你不爱她,你就不会碰她。”润苏收敛了笑容:“秀丽么,只是个例外,当她发现你的痛苦,是因为与她洞房之后,她自缢了……”
越说越进入了平川内心真实的世界,他终于忍无可忍了:“你有完没完?!”
“不说她了。”润苏的态度倒是出乎意料的合作,她莞尔一笑,话语竟然亲热起来:“你干嘛总是不肯承认,你是爱寒蕊的呢?”
“你对她的关心,已经超出了很多的界限,你怎么解释?”润苏伸出手指头,纤细修长的一根根,立起来,随着她数出来的事件,慢慢地弯下去:“你敢说,那次在宫里,面对那木措的穷追猛打,你不是故意来解救寒蕊的?”
“碰巧路过而已。”平川轻描淡写。
“不,从宴席之上,你一直都关注着她。”润苏阴阴地钉上一句。
平川将眼光转向别处,不做声。很不幸,被润苏说中了。
“你敢说,放灯节上,你不是故意跟着去保护的?”润苏悠声道:“花灯后的那张脸,让你放不下……”
平川淡淡地回答:“你们是公主,北良一个人护卫,不安全。”
“是吗?”润苏讥讽道:“你一路醋意翻滚,一路还要用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安抚自己,真是难为你了。既然你这么在意维护公主的身份,那在郭家的时候,怎么公主要留你洞房,会那么难呢?!”
平川按耐着,不说话。
润苏并没有就此罢休,依旧用半是调侃半是嘲笑的语气问道:“你敢说,北良要娶她的时候,你是发自真心的祝福?”她轻笑两声:“我知道,你一定在心里不停地对自己说,北良是你最好的兄弟,而他又那么喜欢寒蕊,他们应该在一切,他们会幸福的……”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觉得一切都天经地义,何必老要这么提醒自己?”润苏笑道:“你提醒自己,就是怕自己情难自已……”
平川震了一下,真是这样的吗?他沮丧地发现,每次他这么提醒自己的时候,他的心情都很沉重,并没有为他们祝福的欢愉。
“北良死了,你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照顾寒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