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云,”他顿了顿:“你不恨她?也不生她的气?”
她叹一声:“算了,琼云也是为了朋友,她这个人,向来仗义的。”
“你比我想象中要大度很多呢,”他幽声道:“我以前,从来没有发现你有这么多优点。”
她摇摇头:“我很容易生气的,只不过,消得也快,隔一会就忘记了。”
他笑一下:“是不是任何人你都容易原谅?”
她抬起头,不解地望他一眼。
他迟疑了一下,说:“修竹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她笑一下,摇摇头,好象是说她不在乎。
“我们没有什么的,”平川决定老老实实地承认,把一切和盘托出:“我以前,是很喜欢她,我跟凌王爷一样,喜欢你母亲那样的妻子,我也以为,修竹就是理想中的妻子,可是后来,觉得她不是外表看上去那样的……”
“你们应该在一起,你那么喜欢她……”她低声道:“她还可以回来,只要我走。现在,你们已经没什么障碍了。”
“我不喜欢她。”他轻声纠正。
“不,你喜欢她,所以你才会恨我,”她忽然抬起头来,望着他:“一开始,你就恨我把她指给了太子哥哥,然后恨我硬要嫁给你,后来太子哥哥死了,你终于可以娶她了,但我又自以为是地把她指给了凌王叔,你就更加恨我,你一直都恨我,就是这个原因……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不喜欢我,我不知道,你恨我……”她的眼睛里怀着对往事的难以置信。睁得大大的,却无法将眼泪容下,瀑布般直直地流下来。布满了她整个的脸。
“难道你没有听见,是她不肯嫁给我。她追求的是荣华富贵……”他强压下内心的抽搐,柔声道:“而且我现在,对她也没有感情了……”老天,佛祖,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样,来安慰她?
“赐婚凌王叔之前,北良提起过的。他甚至提醒我,你就喜欢这样的女人,可惜,我全然都没有听进去……”她沮丧而懊恼地说:“你们都知道,却独独瞒着我……为什么要到现在才知道真相?来得太晚了……”眼泪,就那么无声地淌下来,她的话,让他心痛得无以复加。
“今天只是个意外,”他抓起她的胳膊,盯着她的眼睛:“我发誓。寒蕊,我真的已经不爱她了——所以我才觉得,没有必要跟你提起……”
“可你爱过。你曾经很爱很爱她,”她无力地说:“原来你心里,从头到尾,自始自终爱的都是她……她在你心里那么重,你藏得这么深,那秀丽什么的,都是假的……我又自作聪明了,我以为我什么都知道,以为我什么都能处理好。其实我什么都不是,就是愚蠢……”她喃喃道:“你为什么不早说。北良,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也觉得。我那么恶毒,绝对不会肯成全你们……”她骤然间感到,所有的力气都化成了虚无,正被一丝丝地抽走,她正慢慢地,变成空壳,就象蝉蜕。
“那是曾经,那只是过去……”他急切地解释和申辩,虽然知道与事无补:“我早就跟你说过,没有什么是永远一成不变的,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过去能代表什么……”
“代表你对我的恨,与生俱来;代表你现在对我的表白,除了谎言就是跟从前一样的沉默;代表我的愚蠢,从未改变……”她悲伤的语调,是地狱般的绝望:“到底还有多少真相?到底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
“寒蕊……”他无言地拥住了她,她的香味是这么的真切,萦绕在他的鼻腔,可是他却无限悲凉地发现,这香味,已经逐渐淡去,即将不再属于他。他闭上眼睛,心悸着喃喃道:“别离开我,寒蕊,你若走了,我也活不成……”
她泪水横流,推开他,转身走向门口:“明天我会去送你,不过,我不会等你回来……我想,我欠你的,都该还清了,我们,各不相欠……”
他呆呆地站着,如同被她宣判了死刑,费尽了心力,他终究,还是留不住她。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在盘旋,报应——
城门处,大军集结。
“皇上驾到——”一声长诺,平川翻身下马,跪下。
磐义从龙辇上下来,轻轻抬手:“平身。”
平川才起身,就听见磐义和悦的声音:“你看,谁跟朕一起来了?”
他默默地一抬头,看见了磐义身后,寒蕊平静无异的一张脸,她看着他,眼神里只有空洞。这一瞬间,他恍惚觉得,已经沧海桑田,那些过去,她的笑脸,都已经无法再企及。
皇上说了些什么,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家眷们都拥了上来,嘈杂的声音响起在他耳边,就仿佛不存在,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望着她,眼里满满当当的全都是她,忽然,他大跨一步,伸出双臂,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紧了她。
“寒蕊,你一定要等我回来……”他在所有人的愕然中,抱紧了她。他爱她,除了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的人,他再也找不到别的办法。她是他全部的世界,他的生命。
她沉默着,什么也没有说,就象当年的他,平静得,带着冷酷。
两个月后,叛军全数被剿灭,大军胜利回朝。
“公主,我们真的走么?”红玉有些不甘心地问。
恩,寒蕊点头。
红玉瑟缩了一下:“皇上那里……”
寒蕊摇摇头:“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先离开了再说。”
“可是,”红玉犹犹豫豫:“明天,将军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