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蕊,别钻牛角尖。”润苏忧虑地喊一声。
“这一生,我已经没什么所求了……”寒蕊徐徐地转过身:“活着,只是因为对某些人,还有点用……”
“寒蕊!”润苏已经察觉她走向门口,疾声道:“相信我,平川是爱你的!”
“别说了……别再骗我了!”寒蕊痛苦地甩甩头:“我再也不想这个问题了。”
“无论他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你啊。”润苏无奈地喊道:“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他啊。”
寒蕊呆呆地站着,喃喃道:“我谁也不相信,我只相信我自己。”脚步顿了顿,随即,坚定地朝前走去。
“寒蕊……”润苏无奈地,追喊一声:“相信平川,学会放手,有些事你承担不起后果。”她轻声道:“原谅我们……”
寒蕊浑身一震,骤然间止步,她沉默良久,微微地侧过身子,无力地问道:“并不是你叫我来的,是吗?”
“别怪我们……”润苏的语气,伤感低落。寒蕊,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可是,她却还是那么的不懂得趋利避害。
原来如此——
寒蕊只听得心底一声长叹,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她一个趔趄,扑倒在门框上,终于没有让自己摔倒,就这样强撑着,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尽管她心里非常明白,这个时候回去,再迅速,一切都已经大势已去。
公主府很安静,寒蕊一脚踏进去,下人就一脸忧虑地跑过来,刚要张嘴,寒蕊说话了:“人。带走了?”
“是。”下人紧张地注视着寒蕊的脸色。
寒蕊默默地站立良久,说:“把东西收拾一下,我回将军府。”
平川才进大门。红玉就迎了上来,低声道:“公主回来了。自进门开始就一声不吭……”
平川皱皱眉,朝正房走去。
正房里,寒蕊正安静地坐着,平川轻轻地靠近,柔声道:“你回来了。”
“你把他送到宫里去了吗?”她转过头,逼视着他:“交给了磐义?”
他迟疑了一下,沉声道:“是。”
“你明明知道送给磐义就是个死!”她恨声道:“你就这么怕连累自己?!”
平川默然片刻,端了个椅子。在寒蕊对面坐下,轻声道:“如果,我告诉你,我也曾经犹豫过,你一定不会相信……”
她将头一别,不理他。
“到公主府找到磐喜的时候,我是有这个想法的,我想,你的要求也许并不过份,或者。我是可以网开一面,成全你的姐弟之情……”他看看寒蕊一脸的冰霜,继续说:“所以。我单独进了房间……”
门开处,磐喜傲然地站在屋子中间,直视着平川,面无惧色。平川缓缓走近,他也丝毫不退后。
“你不害怕吗?”平川停下脚步,在距离磐喜一步的地方停下。
磐喜冷声道:“怕有什么用?!”
平川愣了一下,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既然躲不过,那就无须再躲,我跟你走就是了。”磐喜昂然一挺胸。从容威严。
“你不知道跟我走意味着什么吗?”平川问道。
磐喜淡淡一笑:“知道。”
平川默然片刻,问道:“如果今天我没有来。你会做什么打算?”
磐喜冷冷地看平川一眼,说:“姐姐已经有安排。”
平川顿了顿:“我想。你不会听她的安排。”
“是的,她想得太简单。”磐喜低声道。
“之前没有看到殿下,我不会有太多的想法,但是仅仅是今天的这几句话,让我对殿下有了一些了解……”平川轻声道:“殿下如此坦率,是因为无论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结果了是吗?”
磐喜微微苦笑一下:“我有过侥幸,不过,也知道希望很渺茫。”
“我可以先保住性命,以图后事,但是将来,必定有负于姐姐。”磐喜叹一声:“今天将军来,既是命,也是解脱。”
平川一震,这个七皇子,虽然只有十四岁,却如此早熟,如此大气而智慧,比起当年的磐义,有过之而无不及,真是出乎他的预料。
磐喜缓缓地转过身去,幽声道:“我娘杀皇后,磐义必杀之。磐义杀我娘,我岂有不报仇之理?今日若在姐姐庇护下逃过此劫,日后我要为母报仇,必要夺回皇位,必杀磐义。对我尚不忍心,其时姐姐怎会不求情?于公于私,断不可留下后患,我若不负姐姐,必赔上自己性命。我所想,即是磐义所想。将军,事已至此,料想,我已是在劫难逃。”
平川默然片刻:“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拒绝寒蕊呢?”
磐喜静静地低下头去,细声道:“总得让她努力过,到时候,才不会那么伤心……”
平川有些动容,这个孩子,虽是源妃那么乖张的母亲所生,却也还有情有义,若是抛开出生,抛开一个人的运气,谁又能说,他不会是一个明君呢?!
“不要耽误时间了,我们走吧。”磐喜轻声道:“呆会,姐姐要回来了。”
门开出,兵丁涌过来,拿出绳子,作势要捆。平川一斜眼,低吼一声:“退下!”
磐喜傲然地,跨出门槛。
马车已经进院子,磐喜走过去,不见垫脚的凳子,正要伸手去扒木辕,想自己爬上去,平川已经先行一步跪下,托起了胳膊,示意磐喜踩上他的胳膊,扶着他的肩膀上去。磐喜微微点点头,眼光里充满了感激。
马车里,平川闷头坐在磐喜对面,一直想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