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真寺。
了因刚刚教练完拳脚,就在众武僧休息的当口,一个沙弥匆匆过来告之:“了因师父,赵刺竹将军想见您。”
了因想了想,将斜挂的僧袍理正,便走了出去。
甬道处,只见一魁梧背影。了因笑道:“赵将军,怎么清尘没有一同前来啊?”
刺竹笑笑,恭声道:“沐将军还在寺中么?”
“今天一大早就离开了,说是明天大军就要开拔,要回去准备东西。”了因呵呵地笑着,开玩笑:“他前脚一走你后脚就来,这是赶趟呢?”
刺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默然片刻,又是躬身一拱手:“了因师父,我带有安王密信,能否面见净空大师?”
了因为难道:“师父已经在后山面壁多年,辟谷也又一年多了,诸等人等都是不见的……”
刺竹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甘心地问:“那沐广驰来了,他也没见?”
了因点点头:“广驰也象你这般不甘心,在后山喊了许久,师父明明是听见了,却始终不答。广驰等了两日,眼见无望,这才走了。”
他看了刺竹一会,忽然说:“也许,清尘来了,或者,安王亲自来,他会见一见。”
“为何?”刺竹纳闷地脱口而出。
了因微笑着回答:“清尘么,是师父最喜欢的孩子……至于安王,他毕竟是个王爷,归真寺,也是皇家寺院,见是必须的。”
“那……”刺竹不想就这么放弃,他说:“我带着安王密信,难道,不可以视同为安王亲临?”
了因淡然道:“若是人来,还有见面之情,不可退却。只是一封信,那么贫僧也可以转呈。”
“师父所言极是,”刺竹沮丧道:“不必了,见不到净空大师,信也就无用了……”他轻轻地从怀中掏出信来,拆开,将信笺递给了因。
了因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希望净空大师回答刺竹几个问题。他念一声“南无阿弥陀佛”,归还了信笺。
刺竹黯然地低下头去,一拱手:“多谢师父了。”起步欲走。
“将军留步。”了因跟在身后,低声道:“佛语,禅机自在心,无须多问。”
刺竹缓缓地转过头:“我并非为问禅机而来。”
“何谓禅机?”了因微笑道:“所有事,一切因,一切果。”
“那就是我无知了,还请大师不要见笑。”刺竹无奈地笑笑:“既然问不到,我也就打算回转了。”
了因也笑了:“安王麾下的将军,可都比淮王帐下的好应付啊。”看着刺竹诧异,便补充道:“淮王帐下的将军,多数跋扈难缠。”
刺竹点点头,又是一拱手,示意告辞。
这又一抬步,了因又叫了起来:“将军留步。”
刺竹只得,再次转过身来,面朝了因。
了因笑道:“你无功而返,不怕安王责罚?”
刺竹摇摇头,闷声道:“安王通情达理,事出有由,不会责罚,只是我心里,觉得有愧与安王,也羞于无法尽职。”
了因颔首:“赏罚分明,良将也;扪心自省,正人也。”
刺竹一拱手,扯起马缰,转身起步。
“将军留步。”了因又一次喊道。
刺竹无法,转过身来,看着了因,笑道:“师父想留我用斋饭?”
了因笑而不语。
“我倒是想吃斋,”刺竹说:“可惜,我是个军人,满手血腥,进佛堂都怕冒犯呢……”
“吃斋只是一个形式,”了因幽声道:“我佛慈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以往的业债,都可以消弭。”
刺竹长长地吁了口气:“谢大师指点。”
了因看着刺竹,轻声道:“将军面色晦暗,心事沉重,不知,可否告知一二,看贫僧能否帮上忙?”
“此事关系重大,不好言说。”刺竹讪讪道:“这也正是我想面见净空大师的原因所在。”
“原来你的心思,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职责……”了因仰天大笑:“将军知否,贫僧一而再,再而三地请你留步,是为何?”
刺竹一怔,躬身道:“小将愚钝,请师父指教。”
了因沉吟良久,问道:“贫僧可否解将军困惑?”
“贫僧虽不是高僧,可是佛法无边,你见不到师父净空,见贫僧也是有缘,贫僧若能解将军疑惑,也甚感荣幸啊。”了因说得真心诚意。
刺竹悠然一笑:“看来了因师父也是个性情中人……”
“呵呵,贫僧出家之前,也曾行走江湖数十年,直至看破红尘出家,也还兼带着些江湖习气,所以,师父安排贫僧管了惩戒院。”了因说:“你既是清尘带来的,就是清尘的朋友,而且,赵将军的做派,贫僧也略有所闻。实不相瞒,今日三叫留步,实则是想看看将军的为人,果然是忠厚宽和,所以,有心结交。”
“不知,贫僧是否,能让将军列为可信之人?”了因说完,翩然转身:“惜缘,尽心,不强求。”
刺竹一顿,赶紧跟上,急促道:“我当然是相信师父的。”
了因停下脚步,低声道:“你可以告诉安王,一切顺其自然……该来的,总会来;该有的,自会有;要去的,留不住……”
刺竹一听,心底一沉,怔怔道:“师父,你其实早就知道,我是为何而来……”
了因缓缓地垂下眼帘,怅声道:“孽……缘……”
这两字如同晴天惊雷,击破长空,就好像给刺竹那灰暗混沌的思维浇了一瓢凉水,一个激灵,瞬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