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家门,祉莲就把安王甩在了前厅,自己进了房间,把门扣上。坐下来绣花,不过最后几针,竟然发现白莲的桌布就绣完了,手头已然无事,只得坐着发呆,想起马车上一路来安王的话,不由得又是担心又是烦躁,兀自正在焦灼之间,忽然听见门外丫环在叫:“小姐,太太叫你去呢。”
明知道安王可能在那,祉莲无法,还是必须去母亲房里。
果然,一进门,就看见安王坐在母亲的床头,有说有笑的,母亲半坐着,频频点头,神情甚是愉悦。祉莲看到这幅场景,有些受刺激,她稳了稳心神,走近床前,喊道:“娘。”
“祉莲来了,坐……”江母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正在安王的对面。
祉莲刚一坐下,江母就抓住了她的手,沉声道:“娘这几日身子好了许多,多亏了王爷的关心,又是来御医,又是送药材……你要好生谢谢他。”
“谢谢王爷。”祉莲勾着脑袋,不看王爷。
“你也别害羞了,以前那些事,王爷都不计较……”江母轻声道。
祉莲皱着眉头看母亲一眼,这话,怎么听着感觉怪怪的呢?以前的事,他有什么资格计不计较?正狐疑着,江母已经拉着安王的手,盖在她的手上,同时加重了语气:“以后,好好过日子……”
肌肤触及的一瞬间,祉莲触电一般,倏地将手抽回来,江母却固执地,拖住她的手,再次塞到安王的手中。她想逃,却无能为力,母亲无言的动作里有股逼人的压迫。
这次,安王轻柔,却异常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这与被广驰握着,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广驰的手粗壮结实,而安王的手宽厚中带着细腻,但是他掌心里的温暖没有给她任何感动,只有无边无际的恐惧。就在她还在惶然自己真的无处可逃的时候,江母说话了:“我和你爹,已经做主,把你许给王爷了。今天上午,已经交换过拜帖了,是你哥哥,亲自送到王府给王妃娘娘的……”
祉莲只听脑袋里“嗡”的一响,登时一片空白,母亲的嘴唇还在蠕动,母亲喜滋滋地还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有听见去,满目里的人啊,物件啊,都在旋转,只有安王微笑的脸庞,那么近,那么清晰,那么逼仄——
祉莲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一头扎在床上放声大哭,正哭得悲痛欲绝,忽听见父亲在叫:“祉莲——”
“爹,我不要嫁给他!”她从被子上抬起头来,愤愤地叫道。
江父没有吭声,祉莲抽泣着一扭头,就看见父亲身后,站着的人,赫然就是安王。她忽然明白,父亲的到来,并非意味着事情可以更改,反而是更重的逼迫,似乎,她不但要嫁,还要欢喜地去嫁。这一刻,她有些恨父亲,一扭身,坐到绣架前,虽不言语,但满心的绝望和悲愤,仍然抹泪不停。
“祉莲,”江父的声音里,有了些威严和愠怒:“好生跟王爷说话,你已经是他未过门的夫人了……”他转身出去,恭敬地带上了门。
安王轻轻地走过来,柔声道:“祉莲,我用八台大轿来接你。”
她咬着嘴唇,不吭声。
安王的眼光,缓缓地落在绣架上,他轻轻地,松开绷夹,取下红底白莲的桌布,轻声道:“绣完了?我拿走了啊,用来布置王府的新房……你会喜欢的,我挺喜欢,”他柔柔的声音响在她耳边,带着无比的心目满足和殷切希望:“我会用一生的爱来呵护你,直到你爱上我,安王的四夫人,祉莲。”
其时,窗外的阳光射进来,正好照在他俊朗的脸上,显现出一抹动人的温良。
祉莲默然合眼,拧紧了眉头。即便,结局无法改变,她也不想回头,去看他一眼。
十天后,安王守诺,用八台大轿接走了祉莲。
王府东二院,张灯结彩。洞房里,红烛高照,新娘子顶着盖头,坐在床上。安王缓缓地走近,抬起秤杆,揭去了盖头。一张娇嫩的脸庞,象绽放的新莲,粉白温润地开放在一片鲜艳的红色中,呈现出炫目的美丽。安王悠然一笑,摆摆手,示意丫环们退下,而后,静静地傍着新娘坐下。
“祉莲……”他温柔的声音里透出甜腻腻的喜庆:“累了吧?”
她不动声色地扭过身子,给他一个后背。
安王笑了笑:“还在恨我?”伸手想去揽她的肩膀,她飞快地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这房间里的东西,都是我让王妃特意为你挑的,我都亲自过目了,你喜欢吗?”安王依旧在微笑:“府里的生活可能会有些枯燥,不过习惯了就好了,没事你可以去王妃那里坐坐,想家了,就跟她说一声,回去小住两天,也行……”
他慢慢地起身,解下腰带,看看她,她依然无动于衷,注视着地面,根本没有要上前侍候的意思。安王笑笑,自己褪去了外套,轻声道:“时候不早了,歇息了吧。”
祉莲坐在梳妆台前,一动不动。
天渐渐地亮了,祉莲从梳妆台上抬起头来,揉揉发酸的脖子,才幽幽地缓口气,蓦地眼睛一直!
王爷竟然站在跟前,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她一惊,飞快地起身,肩上搭着的什么东西滑落在地,她下意识地一低头,却发现是王爷的外套。
“到床上去睡吧。”安王低声道。
她勾下脑袋,不响。
“我要起身了,你上床去睡。”安王说着,捡起了地上的外套。
祉莲细声道:“该去给王妃娘娘请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