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悠然一笑:“你说他是来干什么的?不是逃命,那就是求援……”
“不,”刺竹低声道:“是谈判。”
安王静静地看了刺竹一眼,幽声道:“我想你是对的。”
城门紧闭,清尘已经走近城墙,在距离三丈的地方,停住了,默然片刻,他抬头望了城墙上一眼,仿佛知道所有人都在城墙上看着他,随即昂首挺胸,直视着城门,沉声道:“我是沐清尘。”声音不大,镇定平缓。
城墙上,安王一顿,与刺竹对视一眼。沐清尘,他不说求见安王,只是简单的五个字,报上名号,这一句话里的傲然,有一种先入为主和浑然天成的俯视,就这样不动声色地把所有人都看低了去。
果然,是来谈判的。
安王沉声道:“开城门。”
沐清尘,今日我要一睹庐山真面目。
大堂之上,安王端坐正中,他只留下了四位亲信,而刺竹,站在他身侧。
这是第一次跟沐清尘面对面,仿佛这一天,他期待了许久,不知怎的,内心竟然有些欣喜和雀跃。安王此刻,一双眼只死死地盯着院子的大门,他在肃淳的话里,揣想过的千万遍的容颜,是否真有如此惊人?他的祉莲,和沐广驰的清尘,到底是如何样地相似?
这个谜一样的沐清尘,神秘而超脱。安王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和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倾城将军的对决,真正地开始了。
远处,传来铠甲低沉而细碎的响声,正随着步伐有节奏地靠近。清尘的身影,在士兵的带领下,出现在院落里,走过中道,停在了大门之外。
士兵退去了,按理,该是清尘要禀告一声,可是片刻的默然之后,他什么也没有说,一脚就跨过了门槛。然后,直直地走向安王,停在距离安王丈许的位置,看着安王,既不行礼,也不出声。
刺竹低声道:“大堂之上,你该取下头盔,卸去佩剑,这是礼貌。”
清尘的手里一直都握着剑,听见刺竹的话,略略地迟疑了一下,然后,他缓缓地把剑放到了脚边的地上,这才两手向上,徐徐地,取下了头盔。
眼光所及,安王一震,按在椅把上的双手都禁不住开始微微地颤抖。
这张脸,太令人震惊!即便是肃淳的话已经打过了埋伏,可是真正面对的这一刻,安王还是感到有些难以自控,自己的呼吸似乎都在为之让位……
这是祉莲,千真万确的祉莲,十六岁时候的祉莲,她穿越了时空,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没有任何的改变。世界上再也找不到跟这一模一样的一张脸,找不到一双这样传神的眼睛,让安王心痛和思念了十七年的容颜啊……
安王怔怔地望着,不由自主地起了身,失魂似地走近过来。
高高的干净的额头,略长的脸,白皙的皮肤,英气的一字眉,眼睛就好像一汪秋水,高直的鼻梁下边,是核桃样丰润的唇。是的,太像了,就连眼神中隐含着的决绝、眉梢的凛然,都是一模一样。
安王心里沉沉地叹了口气,回到座位上。
他再像,也不可能是祉莲。祉莲已经去世多年,而他的脸上,还有不属于祉莲的味道存在,比如,那眉毛,就不是祉莲的柳叶眉;那鼻子,也比祉莲的长得硬气;那脸型,还略长了些,不象祉莲那般的圆润;还有那脸上,虽然稚气未脱,眉宇间却锁着老练,也就是这些小小的改变,让原本属于祉莲的脸少了柔美,多了英气,到底是个男孩的长相啊。他比当年的祉莲,个子要高半个头,并非远远看上去的那么小巧,也不是那么瘦,只是不如其他将军那么魁梧罢了。毕竟,他还是个刚成年的孩子。
安王稳住心神,沉声道:“你来找我,一定是有事,说吧。”
清尘低声道:“我要跟你单独谈。”
这个要求好大胆。安王沉吟道:“对岸等待救援已经十万火急,如果我不允单独交谈,你是否,就此作罢?”
清尘冷冷地看了安王一眼,一手提着头盔,一手便去地上拾剑。见他如此动作,本来安坐在椅子上的四个将军忽地站起来,齐刷刷地亮出了刀刃。
清尘左右斜了一眼,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笑意,旁若无人地拿着剑,反身欲走。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一个将军突地发声。
清尘默然片刻,回身,冷冷道:“就凭你?”一抬脚,根本不予理会,径直朝外走。
火药味渐浓,刺竹看了安王一眼,安王赶紧说:“尔等都退下。”
“沐清尘,我留下刺竹,总是可以的?”安王轻声道。
清尘这才转过身来,沉默,意即可以。
“你一路杀过来,也累了,先喝杯茶。”安王摆摆手,刺竹赶紧过去,端起茶壶给清尘倒茶,清尘执着杯子,抬眼看刺竹一眼,刺竹望着他轻轻一笑。清尘的眼光停在刺竹的脸上,似乎在揣摩他笑容里的意味,只一瞬间,他垂下眼帘,敛去了眼中的犀利。
“虽然,我从来没有跟你打过什么交道,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你真的很聪明,而且勇猛过人。”安王赞道:“你跟秦虎对决的时候,因地制宜,用半截戟棍制力,四两拨千斤,折断了秦虎的两个胳膊,真是个绝妙的招式!你用的是巧劲,而他自己的出力和重锤正好被用来毁他的胳膊……”
清尘心里一惊,这个安王并不傻,大多数人当场都没看明白的招式,他这么远,都能想得透,可见不是寻常人物。清尘低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