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之睿怔怔地站在马车前,半晌不动。
老秦和秋瓷都有些战战兢兢,立在他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赵之睿摔下帘子,转身就走了,秋瓷慌忙跟上。
老秦狐疑地拉开帘子仔细看了遍,没什么异常啊,就和以前一样,除了花瓶的位置略有移动外,那些置办的东西都好好的,他家老爷就喜欢这些瓶瓶罐罐,所以定期派他出来到外面的铺子里去收货。掌柜们也知道自己东家的爱好,总会特意地就帮着购置,只要到了时间他出来拿回家去就好了。这些陶器花瓶的也都是易碎品,所以他都是一路小心,马车都不敢快跑。
看来今日果然是虚惊一场,老秦也就放下了心,坐上马车安心地开路了,出来很久了,家里老婆子不知可安好。
赵之睿站在自家车队前,凝望着天空不语。
秋瓷默不作声地候在一边。
顾容亭带着雾久和雾茗出来时,两个俊美的男子只是相互晗了下首算是告别。
赵之睿转身跳上马车,秋瓷立刻跟上,一声“走”从马车里传出,车队就缓缓而行了。
“他就这样走了,枉费掌门师叔一片苦心特意来找他。”雾茗有些愤慨,“幻海大陆眼看着就不太平了,他怎么就能无动于衷?还找那么多的女人……”
雾久碰了一下他,制止了他的喋喋不休,“顾师叔,我们是回去还是继续往下走?”
顾容亭看了看天,“看来幻海大陆每三百年一次的劫难要提前了,虽然才过了一百年,不仅离海上变幻莫测,大陆上也不宁静了,天空总有异相,让人颇为不安。”他看着两个年轻道士,“你们此番下山历练也算小有收获,过得几日再回山吧。不过不许御剑飞行,既是历练,还当在红尘中行走。”
雾茗先是满脸喜色,然后脸又垮了下来,不能御剑要一路走回山,那还不是要继续历练啊,虽然有掌门带着,没什么危险,可是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他肚子里的馋虫在抗议了。
雾久倒是脸色很平静,“师叔这是要一路驱妖,师侄明白。”
三人离开客栈,客栈掌柜在门口给他们送行,行动间很是客气。
等他们离开后,店里一用餐的客人对着掌柜颇有抱怨,“我说掌柜的,那个有钱的贵公子就算了,怎么这三个牛鼻子道士你也这般点头哈腰?”
掌柜是个老头,小眼睛一眨,捋了一下胡子对他说:“你懂什么?你知道这个道士是谁?”
客人翻翻白眼,“能是谁,有什么了不起,也没俩个钱,穷鬼,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又不是小白脸,不过……”他忽然顿住了,“莫非是三峰山的顾道长,不对啊,不是说鹤发童颜天矶子吗?”
“什么鹤发童颜,天矶子半仙之体,容颜不老,我看他比你年轻。”掌柜扫了他一眼。
顾容亭虽然享有盛名,却终年在三峰山上修行,不常下山,见过他的人很少,若不是掌柜偶然听到小道士提起三峰山和掌门顾师叔,再加上自己的阅历,他也猜不出来。
客人跳了起来,“这么说真的是顾容亭顾掌门,你怎么不早说,我去求张长生不老符也好啊,也不知道刚才有没有得罪了他。”他一副捶胸顿足后悔不迭的模样,看得周围人俱是发笑。
“哪里来的长生不老符啊,你这是做梦,幻海大陆真正不老不死的上仙只有一个,可惜……”掌柜哀叹。
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问道,“掌柜的说话说一半,可惜什么?”
掌柜于是说道:“一百年前长流仙山有一位掌门,号称长流仙子,据说是风华绝代,美貌无双,她本领高强却又心怀天下悲悯苍生,后来与邪魔上邪在离海上一战同归于尽,以保幻海大陆三百年安宁,于是我们最后一个上仙就这么没了。”
“这倒是,幻海大陆的历代上仙都是用来牺牲的,每次都与邪魔同化。”有老人接口道,“可惜,百年前仙门下一任掌门,长流仙子的关门爱徒不知何故被仙山放逐,行踪不明,否则此人两百年后必成上仙,幻海大陆也可不惧,如今么……传说此人与三峰山的顾容亭齐名,堪称当世双璧。”他摇头叹气。
少年人听得津津有味,拍掌而笑,“既然如此,顾道长两百年后自然也是上仙,我们又有何惧,再不然两百年后我们在座各位也都已经死了,任凭上邪他有多厉害,毁天灭地也和我们无关,怕什么。”
“小子这么自私,你不用娶妻生子留下后代的?两百年后让你的后人去祭奠上邪,第一个送死好了。”掌柜见有新客人上门,也就不再闲谈转身办正事去了,客人们也嘻嘻哈哈地散开来。
话说刚聚首,顷刻间人已散尽,所谓世事无常,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只是章毓到底哪里去了呢?
其实她哪里都没去,自然还就在这辆青布马车里。
不过呢,现在换了个形态,此时她正舒舒服服地躲在一个花瓶里休息。
事实上她偷偷爬进马车后见到这么多瓶瓶罐罐,心里就喜欢得不得了,估计这辈子章鱼的爱好她是甩不掉了,就算重新做回了人,一看到这些罐子,就有个止也止不住的冲动想要躲进去藏起来。
所以当她听到马车外似乎有秋瓷的声音响起时,心里一着急,忽然就变成了章鱼,既然又变回了原型,自然她也就毫不客气地钻入了向往已久的那个花瓶里。最值得庆幸的是她的衣服连着一块变没了,要不然留下空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