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家了?
他沉重的心,一下子雀跃起来。t
他很想起身,迎迎她。可是,竟动弹不了似的。
长久的等待,就象历经了一次长途的跋涉一样,他浑身虚软,每一个细胞都无力似的,只有一颗心,还在坚强有力地跳动着。这些年,不管这颗心多苦多累,多没有归属感,多荒唐不羁,但初衷始终不改。而且这刻,那么安稳地躺在胸腔里,就象一个胎儿,安全的在妈妈肚子里。
他嘴角朝两边抻了抻,听到她走进来,“啪”一下,室内灯光大亮阄。
立维眯起了眼,太刺目了,他伸手遮了遮眼睛。
陈安这才看到沙发上的他,大喇喇地躺着,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不由愣了一下。他在家里时,不是行走就是坐着,很少躺着的,不象她那么懒,他一直是个活力四射的人。
她朝他走近两步,把包包放在椅子上,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开灯?哦”
他把手拿下来,看着她,慢悠悠说道:“想事情。”简单三个字,嗓音沙哑的,象风箱里拉出来似的,粗砺混浊,完全变了调。
陈安解风衣扣子的手顿了下,看他:“早上还好好的呢,怎么就这样了……”她把风衣脱下来,搭在椅背上,然后走过来,蹲在沙发前,看着他,“上火了?”
他“嗯”了一声,抬手撸了撸脖颈,疼,真是疼。他皱了皱眉。果然上火了,上大发了。
他不能不上火。
陈安笑了下,那样用力,当然疼了。不过看他不舒服的样子,她有点儿担心,于是把手探向他颈间,指尖轻轻按了按,“很疼,是吗?”
“凉!”他一下捉住她的手,真凉。他不由握紧了。
陈安撇撇嘴:“我包里有含片,要不要来一颗?”她包里一年四季备着这个和喉糖。
“甜!”他眉尖挑了挑。
陈安卟哧就乐了,这人,竟然象个孩子一样,学会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崩了。
“我给你倒杯水?”
立维看着她,缓缓点了点头,还说:“我要热的。”然后松了她的手。
“知道。”她点了点他额头,真是大少爷作派,她站起来。
立维看着她朝厨房走去,思索着:都已经穿上高领绒衫了,外面还有夹层的风衣,怎么手还是这样凉,这才什么季节啊,到了冬天可怎么办?不得穿得象个球?
二十四小尸s./13312/
陈安从厨房出来,看他已经坐起身,顾自在那里发呆。
她把杯子递给他,他接过去,有湿漉漉、热烘烘的暖气冒出来,“烫!”他又把杯子还给她。(.
陈安翻了翻白眼,哪里烫啊,她都试过了,喝着正好。
他却拍拍身边的空位,说道:“坐下来。”
陈安坐在他身边,两手捧着杯子,正好捂捂手,真舒服……不过,她又看他,他今天蔫蔫的,很没有精神的样子,很安静。
“还有哪里不舒服?”她问。别是病了。最近他很忙,她都亲眼看到了。
他摇头,脑袋慢慢蹭过来,枕在她肩膀上。
陈安讶然,略垂着眼皮打量他,他阖着眼睛,仿佛很疲惫似的。不过,他的皮肤很白,皮子也比一般男子的细腻,嗯,眉毛很浓,鼻梁很挺,嘴唇很有型,也算是个好看的男人吧……她呼吸一窒,她竟然认为,他好看?脸上就烧起来。不过,他小时经常调皮捣蛋的,不是今儿磕了这儿,就是明儿破了那儿,但这张脸却很光滑,没有一个坑儿啊点儿的,大概是,那些疤,都留在身上了。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立维说:“安安,你觉得累吗?”
她愣怔着,她累吗?当然累了,几乎天天没完没了的加班。
立维仿佛不需要她回答似的,又说:“后天是礼拜六,你有什么重要安排?”
“怎么了?”
“如果没有,我们出去度一天假如何?工作什么的,先扔一扔,回来再说。”
她想着,也行,不是不可以,他也感觉累了吧?
后天是……周六?她快过糊涂了。
他坐直身子,专注地望着她,眼睛黑亮,眸底仿佛汪了早晨的露珠似的,不显方才疲惫的样子,却出奇的澄亮明净,没有杂质……面对这样一双眼睛,多少次,她失了神,失了心,沉溺其中,只想奋不顾身,纵身一跃。
陈安握紧了手里的杯子,心跳开始不规律了,碧绿的垂枊,映着阳光的湖面,安静的未名湖,绿茵茵的草地,长椅上相依相偎的人儿……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他握住她下巴,有点儿慌。
陈安一错神……什么都没有了,面前的人是钟立维,也许是她看花眼了,他怎么可能,有那样一双宁静安详的眸子呢?立维的眼睛,向来是黑沉沉的,深不见底,或笑,或嗔,或怒,或恼,一览无余。
她摇了摇头,不知怎么的,竟想起另外一个人,不过没什么,她没有别的心思。
立维从她手里抽走杯子,一口气喝光了水。在这样温馨的一刻,他只是不愿多探究。
“就这样吧,后天,我来安排,去度个假,就咱们俩,你把一天的时间都空出来。”他忘不了,他要补偿她一个生日,可现在,他不会说,到了那天,他也不会说。陆然的生日,她蔫能不知道?
挨得这么近,她能不知道?
但他不能提醒她。
那痛,就象睡着的一只老虎,随时会苏醒。
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有他扛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