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熟悉的院落,他觉得今天格外肃静,穿过二道门,就看到沈阿姨站在天井当中,他想跟往常似的,嬉皮笑脸着打个招呼,可是笑不出来,沈阿姨也没笑,绷着脸,已经拿眼在剜他了,并且阻住他往上房走,说道:“夫人估摸着你快到了,在东厢等着你呢。t”
立维就是一惊,母亲跑他房里干吗?难道要在他房间里谈那事?他怎么觉着这么别扭。
好嘛,这好不好的,先给他来个下马威。
他略一犹豫,沈阿姨推了推他:“还不快去。”
他只好奔东厢来了,进了门,绕过屏风,抬头,就看到母亲坐在那里,旁边的书桌上,放着一本线装书籍和老花镜,显然他和沈阿姨在外面说话时,母亲已经听到了,专门放了书等他进来汊。
此时母亲的脸上,倒也看不出什么怒色,但神情,却是相当严厉的,而且目光,在他周身上下转了又转。
立维又是一阵的不自在,走过去,轻轻唤了声:“妈。”
鲁正梅点了点头,说道:“终于回来了,这半个月出差,你也辛苦了,坐吧。朕”
母亲话里带话,立维不敢怠慢,在母亲对面的沙发上,正襟危坐。
鲁正梅却站了起来,状似随意的,在这间客厅里转了转,打量着四下,问儿子:“你和安安的新房,你觉得布置还行吗?”
立维抿了抿唇,沉默,而身体里,仿佛立时放了一把挫刀,在那里来回挫他的肉,疼。
鲁正梅没有看他,继续说道:“当初征询你和安安的意见时,你们俩都说没意见,怎么办都行,这可难为坏我这个老太太了,只怕我的眼光入不了你们年轻人的眼缘,谁叫你们忙呐……我只好叫人原样翻新,把墙壁刷了一遍,把家具都换成了新的,就盼着,儿子和儿媳妇早些住进来,你沈阿姨天天进来打扫、通风,总说新家具有一股子怪味,说含什么甲醛对身体有毒害,那回安安来了,还特地让安安进来看了看,安安说没有味儿了,感觉挺好,你沈阿姨才放了心,倒是你,一次也没进来瞧过……”
立维心里似刀绞,极不舒服,不由叫道:“妈妈。”
鲁正梅回了一下头,没理会:“前几天,你爸爸和你陈叔,还在一起研究了下请客名单,不准备大操大办,只把亲戚们叫上热闹热闹,至于你和安安两人去哪里渡蜜月什么的,我们长辈没有意见。”
立维已经坐不住了,虽然明白母亲为什么找他谈话,但母亲只开了个头,他就已经受不了了。
他站起来:“妈妈!”
鲁正梅走过来,“怎么?”锐利的目光,在他脸上停驻。
立维竟一时间,怔住了,他要如何说呢?母亲对这门婚事的热衷程度,并不亚于他。
他终是让父母失望了。
“为什么不说话?”鲁正梅大声问,这回,含了一丝火气。
立维把眼光调开,望向门口的屏风……母亲心细如发,连屏风也换了,正红的颜色,看似俗气,却透着十分的喜兴,上面雕龙画凤,花团锦簇,是吉祥富贵的好意头。
母亲是和蔼的人,有时候母亲,也是个厉害角色,不然哪里能降得住脾气暴躁的父亲。
“你给我说话!”母亲生气了。
立维转回脸来,正正的,面对着娇小的母亲:“妈,我和安安,没有婚礼。”
空气,当时新顺之钢铁世纪/38549/就凝滞了,渐渐的,又有一股子火药味弥漫四起。
难堪的沉默。
“你再说一遍!”鲁正梅断喝一声。
立维梗直着脖子,面无表情:“我对安安说,下个月,没有婚礼。[
话音刚落,鲁正梅一个巴掌挥了出去,“啪”的一声响,清脆而沉重。
立维连躲都没有躲,他是该打,打吧,至少,他心里好受一些……一想起安安那张脸、那双眼,他心里疼得跟什么似的。
脸上木木的。“妈,对不起。”
鲁正梅大声说:“甭跟我说对不起,你该跟安安说对不起的,她刚刚没了孩子,是你的孩子,她有多痛苦,你知不知道!”她转了一个身,气闷。以为,安安追过去,绝对没问题的,她对儿子一向放心,儿子对安安的感情,瓷实着呢,别人怎么拆也拆不散。这话,她还跟鹤芬保证过的,保证?原来她的保证,是这么的不靠谱儿。
分了,立维竟然和安安分了?
她怎么就无法相信呢。
她重新站定,有些失去理智了:“不准,立维,我不准,我不同意!”她伸手一指门口,“你去,你立刻去找安安,说你收回那些混帐话,婚礼,照常举行。”
立维站着没动,镇定地说:“妈,您现在,也不够冷静。”
一句话,戳中了鲁正梅的要害,她是不够冷静,从失去大孙子的那刻起,她就开始不冷静了。
她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又气又痛。立维蹲在母亲面前,看着母亲,母子俩的视线几乎平行。
“妈,好在请柬还没有发出去,具体日期也没有定下来。”最近,接二连三的出事情,所以都给耽搁了。
鲁正梅一掌抡在儿子肩膀上:“不是这个问题,不是丢不丢面子的问题。”她不在乎这个,她在乎的是儿子的幸福,在乎她的大孙子……这下好了,似乎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努力让自己静下来,耐心地说:“立维呀,妈妈知道,你心里不舒坦,心里憋屈,你说你需要时间考虑,妈妈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