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震天的鼓声中,并州军又打退了这波进攻,城墙上敌对双方的尸体铺满了整个地面,当真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整个城墙上尸体混着血水、杂物冻成一团,断肢残臂挂满了血红的冰渣子,惨不忍睹。
不管活着的,死去的,受伤的,都一个个横七竖八的瘫在地上。
宋宪在城墙上奔走呼喊着:“还有多少活着的,都给我站起来!”
稀稀拉拉、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千多人,还有许多衣甲被冻在了地上,挣扎着起不来身。
郝萌忍着痛拽下了紧贴在墙垛上的内衣,拄着长枪勉强让自己不倒。看着眼前的惨景,默然无语。
宋宪奔走了一圈,嘴里吐着白气,胸口剧烈喘息着停在了郝萌身前。“小萌儿,怕是没希望了,这些狗杂种一个个忒不要命了。”
郝萌缩了缩脖子,没有答话。
望着退下来的士卒,魁头恨不得杀掉他们,对着旁边的莫利就踢出了一脚。
“速去告诉兀突木,若是今天再破不了城,让他提头来见,你我也都可以去见天神了!”
莫利被一脚踢出营帐,脑袋在冰冷的地上擦出了一道血沟,映着丑陋的面孔,显得十分狰狞。当下也不敢怠慢,疾跑向前军兀突木部。
“兀突木将军,大王让你不惜一切代价今天攻入马邑城,若是不成,你我都可以回归天神的怀抱了!”
“早在大王南逃的时候,我们已经被天神遗弃了,没了勇气的懦夫不配称作天神的子孙!莫利,你是草原的智者,我们如此做真是对的么?”
“不管对错,只能继续做下去了,不破马邑我们都要死在骞曼手里,破了马邑或许还有机会,步度根也许能得到弥加大人的支持前来救援我们,我们不能放弃!”
说罢,莫利抽出长刀,大步的走出队列,迎着退回来的士兵喊道:“为了勇士的荣誉,为了天神的赦免,跟我冲啊!”
兀突木随即跃下了战马,大喊道:“吹号!所有人跟我冲!破城就在今日!”
嘹亮的号角声霎时间响彻了冬日的黄昏。
兀突木高举战刀,大声吼叫起来:“天神……”
士卒们本还因天气而裹足不前,可闻听了“天神”二字,像是被打了鸡血般,无不高喊着:“天神……”
兀突木一马当先,冲向了马邑城墙,身后三万多鲜卑勇士像潮水般,呼喊着,席卷而去。
听到城下一声声低沉的牛角号声反复响起,如潮的敌军吼叫声由远及近,宋宪的心里反而平静下来。
马邑是保不住了,逃的话,除了有马的,所有步卒都会被残杀殆尽,若是孤身一人返回,吕布也不会饶了他吧?
此时,唯有死战而已。
宋宪声嘶力竭的喊道:“我并州儿郎可曾怕过?”
“不曾……”
残存的军士们也都吼着回答。
“妻儿老小有主公照顾,咱就拼死给他们搏个前程如何?”
“死战!死战……”
“好,那就杀他娘的,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随我杀敌!”
郝萌拄着枪杆,用沙哑的声音纵声高呼。
双方短兵相接,彼此再无求生之意。杀,不死不休。
宋宪浑身浴血,左劈右砍,手下。郝萌就在他旁边,状若疯虎,背靠墙垛,长枪一个突刺便带走一条人命。
伤兵们临死不惧,英勇的迎着敌人射出最后一箭,砍出最后一刀,或者干脆抱着敌人跳下城墙。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小萌儿,还撑得住么?”宋宪砍翻一个刚刚跨越云梯的鲜卑士卒之后回头关切问道。
“老宋,我怕是不行了,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走,我那几个孩子年幼,你回去就做了他们的干爹吧,我坏事没少干,人不在了,那些仇家别报复在他们头上。”
宋宪往刚搭上的云梯上踢了一脚,云梯丝毫未动,宋宪却被反震的一个踉跄差点倒地,两个鲜卑士卒见机挥舞着长刀就朝宋宪砍去。宋宪不及抵挡,眼看要身首异处,却见那两个士卒身上都多了个血洞,瞬间倒地。
“老宋,没力气了吧?”奋力救下宋宪的郝萌没了墙垛做依靠,无力地躺在了地上,手中的长枪还插在另一人的胸口,却是拔不出来了。
“小萌儿,你没事吧,老子送你下去,别在逞强了。”宋宪惊魂初定之下说道。
刚想强背着郝萌下城墙,几个翻身而上的鲜卑士兵却是围了上来,宋宪一刀劈死一个,抬手正欲再砍,却觉得后颈一热,背上的郝萌嘴里鲜血喷涌而出。
“小萌儿!”宋宪鼓起余劲将身前几人尽皆诛杀,翻过身对着郝萌大喊。
可胸口露出个拳头大小血洞的郝萌生机已绝,只是睁大了眼睛,再无声息。
“啊!”宋宪暴怒着将手中长刀舞作一团,状若鬼神猛然发力,一手抱着郝萌的尸体就往楼道杀去。
兀突木浑身杀气,倒提着血淋淋的战刀,带着一帮鲜卑武士,如狼似虎般的杀向了城墙上并州军士聚集的地方,正迎上抱着郝萌而来的宋宪。
兀突木一看眼前之人衣甲鲜亮,虽然满脸血污仍有一股子震慑人心的杀气,便知道这是汉军的将官,那肯放过,挥起一刀直劈宋宪头顶。
宋宪本就疲惫,哪还挡得住这势若奔雷的一刀,上挑的长刀微微一顿便被砸下,脑袋一偏,兀突木的战刀就从旁边斩下,削去了宋宪几缕头发,然而接下来的扑哧一声,却让宋宪目呲欲裂,怀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