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陆城内,县衙。
胡轸的脸色异常的阴沉,在他的周围,无论是军中将校还是县内官员,都满面愁云,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大厅中央形容狼狈的县丞身上。
县丞此时蓬头垢面,身上的甲胄已经缺了一半,神色惶然的跪在地上,活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咳咳……”一阵可怕的寂静后,县令悄悄看了一眼胡轸,清了清嗓子。
“事已至此,请将军下令坚守城池!高陆城虽然不算大城,城墙却也坚固,城内还有六七千守军,敌军虽然小胜一阵,却也不足为惧!”
胡轸此时心里却像在滴血一般,两千人啊,那可是他手中仅有的嫡系,也是胡轸唯一能放心使用的部署。
胡轸此刻无比后悔同意县丞等人出城袭击的决定。
吕布军撤退的时候,胡轸鬼迷心窍的接纳了县丞的建议,派出了两千余精锐由县丞统领,出城追敌,没想到却中了吕布的计谋,两千精锐被不知从哪里出现的敌人团团包围,几乎全军覆没。
“胜败乃兵家常事,敌人狡诈,非你之过,起来吧……”许久,胡轸才艰难的缓缓说道,有些无奈的对县丞挥了挥手。
眼下应对守城,县丞出了很大力气,几乎帮着联络了所有居住在城内的世家大族,所以不要说是赔掉了两千人马,即使再多一些,胡轸也不得不暗自压下愤慨,和声安慰。
眼下胡轸对这县丞还要多多依仗……
“行了,该来的躲不掉,你们去张罗着守城吧!”胡轸强打精神吩咐道。
随即众人尽皆散去。
眼看大厅里只剩下胡轸和自己两个人,县丞变得有些窘迫,他不是不知道胡轸有多看重那两千精锐,自己也算是胡轸的心腹,却一举葬送了胡轸的本部人马,这位被胡轸提拔起来的县丞有些无地自容。
“将军,我……”
“不用说了……”胡轸摆摆手打断了他,脸上带着一丝苦笑。
“你也尽力了,接下来必定会有一番恶战,下去准备准备吧。”
“喏……”县丞只得拱了拱手,缓缓退了出去。
望着县丞渐渐远去的背影,胡轸脸上的愁容却又厚重了几分。
“李傕、郭汜……你二人可别听到了消息仍不来救……”
胡轸并没有多少守城信心,最大的期望仍旧是李傕郭汜来援。
……
高陆城外。
吕布一脸轻松的微笑。
不过是临时起意定下的计谋便吃掉了守军两千人马,由不得吕布不高兴。
高陆城虽然不大,却两面环山、一面环水,仅有一条通道可以攻城,吕布也没有被区区一场小胜冲昏了头脑,而是先下令扎营,自己则带着一众部将,骑马绕着城池转了半圈。
不出吕布所料,方才西凉军虽然大败,但此时城池上的防备却丝毫不见松懈,城头的士卒也没有军心浮动的迹象。
看得出来,城里确实有能人在控制局面。
而吕布似乎也意识到了眼前这场仗并不好打,所以一回到大帐,便开始和众人商议起攻城的策略来。
“城内的情况,诸位都看过了,有什么好的想法,都说说吧。”集思广益是吕布一直在推行的策略,哪怕这只临时队伍没有军师,吕布还是和这一众大老粗商议了起来。
“主公!刚才巡视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了一个地方。”
一名军中校尉眼中精光一闪,大步走到地图前,伸手指了指上面标注的一个地名,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
洛阳,
夜幕渐渐降临,静静的笼罩了整个洛阳城。
城里各处都稀稀落落的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喧嚣了一天的城池渐渐冷清下来,只有僻静的小巷中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
一辆马车突兀的出现,并沿着青石板铺成的街道渐行渐远,而方向则是洛阳皇宫。
“仲豫先生此来洛阳,不知所为何事?”刘表看着跪坐在下方的来人,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掠过一丝得色。
“不瞒景升公,荀悦此行,乃是受曹孟德所托。”那人微微一笑,语气虽然尊敬,但态度上却有些不冷不热,称呼更是没有顺着刘表高呼陛下,反倒以景升公相向。
“哦?”刘表一笑,倒也并没有在意荀悦话语中的机锋。
“可是来为他做说客,劝我退兵么?”刘表语气中满是轻蔑。
袁术在豫州的进展,刘表知道得一清二楚,曹操顶不住了!如今荀悦受他托付来此,除了求自己退兵,不会有其他的可能。
说起来,眼前这个荀悦,也算是当世名士,更是荀家的领头人物之一。而且志存高雅,从未出仕过,刘表当年求学时便已经听闻过他的名声,算是对他仰慕久矣……
眼下,面对昔日偶像前来祈求,刘表心中的快意简直让他忍不住**出声。
曹孟德,虽然你结交到了这等名士,不过,想让他说服我退兵,这如意算盘却是打错了!
刘表这样想着,心里一阵冷笑。
现在的豫州就是自己嘴边的一块肥肉,马上就要吞下去了,岂有再放弃的道理?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的是,荀悦却哈哈一笑,摇了摇头。
“非也非也!荀悦此行,非是为曹孟德做说客,乃是为救景升公性命!”
“哦?”刘表撇了一眼荀悦,冷笑道:“那朕倒还真想听听,有何堪忧之处?”刘表的态度顿时冷了起来,对荀悦也没了之前的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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