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殿下所说句句都是实情,可这么多年过去,殿下怎么敢保证当年的奏折还在?皇后素来谨慎,这种能叫她坠落云端的东西,皇后敢放在身边吗?若是寻常人,只怕也会急于销毁证据。”
孝义亲王笑着摇头,似乎对此抱有极大的信心:“换了别人,本王倒不敢确定,可皇后不一样。她性情谨慎不假,但也过分自信。这件东西是她取得皇后宝座的见证,更是害我母后香消玉殒的铁证。看见这份奏折,她能不断的回想起自己是怎么一步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并不是我说诳话,本王虽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但对这个女人,只怕太子也不及本王了解的更多。”
孝义亲王年幼丧母,为求活命,只能抛弃嫡皇子的尊号,流落庙宇。
对当今皇后,孝义亲王恨之入骨,可没有皇后,他也不会成为历练出今日的本事。
可以说,是皇后的步步紧逼促成了孝义亲王的成长。
最了解自己的恰恰不是别人,正是你的敌人。
皇后狂傲自大,她在每每遭逢打击的时候,一定需要靠往昔辉煌成就来弥补心灵上的亏空,这份奏折就是她登上皇后宝座的一个里程碑,孝义亲王相信,东西一定还在,而且被保存的极好。
说句不客气的话,说不准,到皇后死的那一日,这件东西也是要被她带进棺材里的。
郑离思量片刻:“这件事事关重大,还请殿下给我些时间考虑。”
孝义亲王笑道:“这是自然。”说完便缓缓起身。“郑姑娘且在这儿安心养病,世子妃会尽心竭力照顾你,直至姑娘做出正确的决定。”
郑离听闻此话,心不免一沉。看来自己若不肯投效。孝义亲王便不肯放自己出行。
“可否请殿下准许郑离见见幼弟?”
“这些琐碎事姑娘不用惦记,郑家小弟在本王身边得悉心照料,比在岳家强百倍。本王又请了名医为郑小弟诊治,待他能开口说话时,再来见郑姑娘,岂不两全其美?”
郑离见孝义亲王态度强硬,知道对方打定主意是要把郑译捏在手心儿里做人质。自己除了顺从,似乎一时之间也无计可施。
这边世子妃送走孝义亲王后,又陪着郑离坐了大半天,细细为她讲述了皇后当年是如何发迹。又怎样做出歹毒手段屡次坑害元后。这中间波折不断。经世子妃口中说出来。反有些戏说的意味。
等坐了大半日,世子妃也瞧出了郑离的心不在焉,只好起身告辞。
待她领着几名心腹出了这小院。往西沿着一条清澈沟渠缓行,上了廊桥。她身边的大丫鬟菊香开口道:“夫人有心事?”
世子妃恍然,看着菊香关切的目光,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郑姑娘虽十分可怜,但本身要强,倒是个不错的孩子。”
菊香敢称为世子妃心腹,身上自然有两把刷子,一听这话,转念想了想。便笑道:“夫人是想为三少爷保媒?”
世子妃睨了她一眼,轻啐道:“这眼睛倒是贼,什么也瞒不住你!”
菊香忙赔笑:“夫人待我如至亲,自然是无话不说,更不说瞒什么。不过......这位郑姑娘未免也太伶俐了些,怕咱们三少爷压不住。况且,她无父无母,家世也般配不起。”
世子妃一叹气:“我也犹豫这里。可你想想,殿下名下无数的庄子宅院,怎么偏就把郑姑娘安置在咱们身边?虽说是叫我出面帮忙照顾,但这里难道就没有别的意思?”
“夫人是说......殿下有意撮合这门婚事?”
世子妃缓缓摇头:“我也不大确定,只好等世子回来再做定夺。”
当晚,襄阳王世子归家,一听妻子说起这个,不禁紧蹙剑眉。
“我早已经为老三相中了翰林院乔大人的小女儿,话音也已经透漏了过去,乔大人对咱们家老三赞赏有加,很乐意促成这桩婚事。怎么?你看出殿下有这个念头?”
世子妃忙道:“我看有几分意思。”
她对丈夫不经自己便擅自为小儿子定下婚事有些不满,遂抱怨道:“翰林院是清水衙门,况且素来看不起我们这些皇亲国戚,乔景峰怎么会愿意和襄阳王府结为姻亲?”
世子提及此便甚是得意:“乔大人在朝中风评甚好,从不与外戚往来。他家这个小女儿据说也甚有才华,但因不愿进宫,所以才藏在深闺。半年前乔家人去庙中敬香,遇见了老三,乔夫人见他仪表不俗,fēng_liú洒脱,于是才有了这个念头。”
世子揽着妻子的肩头微笑:“两个儿媳都是书香门第出身,翰林院家的女儿想必差不离。”
世子妃拉下丈夫的手,“不是我不愿意,万一殿下另有主意,咱们这样做岂不是要坏事?”
“哪有你说的严重?”世子不以为意,在他看来,一个小小的宫中女官,并不足以叫孝义亲王大动干戈。
世子妃轻哼:“你别小看这个郑离,我瞧那丫头不简单,不然,怎么孝义亲王一听说她绝食便亲自来探望?”
世子眼前一亮,笑着拍手:“叫你这么说,我倒觉得是你险些好心办坏事。万一相中那丫头的是殿下自己呢?”
叫丈夫这么一说,世子妃顿时没了主意。
世子说的不无道理。
难道真是自己会错了意?
这一宿,世子妃翻来覆去的想,根本无心睡眠,反而是世子一觉到天亮。
赶巧第二天是三少爷休沐在家,世子妃趁着早饭的功夫,忙打发丫鬟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