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尹千城注意到有一道胶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顺着视线来处,她缓缓半俯下身,一个灵气烂漫的女童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尹千城看着有趣。那女童率先干干脆脆唤了一声:“千城姑姑。”声音是属于还成年孩子的甜软绵弱。因着这话里带了几分聪明伶俐,也使得幼儿的甜糯之声显得有些中气十足。
这叫唤倒是把尹千城一乐,更是让在场几人心下一动:这个女童是盛子逸带回来的,又将尹千城叫姑姑,莫不是盛子逸在高勋与哪个女子的孩子。但看这年纪,有些大,又不像。
盛子元瞧见尹千城是当真欢喜面前的女童,心下因为‘姑姑’两字而生的不安顿时烟消云散。而当事人尹千城因为注意着女童,自然是错过了盛子元的异样。却是一直闲在一旁又对盛子元有几分兴趣的栢颜将这微妙尽收眼底。
“释释。”尹千城之前与盛子逸书信来往,也曾听其提过几笔,“子逸就是让你这样唤我的吗?”
“不是。子逸先生没有让释释唤千城姑姑什么,只是释释觉得这样会显得亲切,想必千城姑姑也不会介意的。”
“说起话倒是字正腔圆稳稳当当,看来子逸先生教的很好。”
释释两颊带着梨涡,笑得很是好看,“千城姑姑是不是变相在夸我?”
尹千城玉指轻轻点了点释释的鼻尖,“你倒是个不害臊的,和花雪一个样子。”
花雪亦在堂里,听这话可不乐意了,便也帮着晨曦说话,“小释释,让你千城姑姑夸赞一回可是难上加难,不过她刚才确实夸你了。”
释释见这个绛红衣大姐姐接了尹千城的话,水汪汪的的眼珠转了转,聪颖得明白过来这个姐姐是谁,唤道:“花雪姨。”
“真乖。”
尹千城倒没有觉得花雪驳了自己面子,道:“释释既然都唤你姨姨了,还不将那东西一并送了当见面礼。”
“小姐不说我都忘了。我之前还不知道小姐为何要我将这个什物一直带在身上,必然是是早早想到为何今日这样初见的场面。”花雪说着走了过来,拿出了一个玉坠。在座除开盛氏几个皇子,也是富可敌国的花家家主,个个都是眼界不俗,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只是释释一个小丫头自然不会理会玉坠是否贵重,只是看到盛子逸并没有阻止,遂大大方方接过了。
因为尹千城才从领兵作战的边疆匆匆赶来,虽然她自己丝毫不觉得困倦,但还是以此作为借口回房歇息。大家欣然理解,便都散了。
所有的重逢,都在如此温馨的气氛下完美结束。而等待他们的,远远没有一个明晰的尽头,而是风起云涌,诡谲时势。
而尹千城确实回了自己的厢房,但盛子凌、盛子元和栢颜也在。松若在门外守在。
“我倒是小瞧常列英了。我去营帐的时候他一身酒气不省人事。后来用水泼醒,竟说是为感逸王今日将重回故国,一时欣喜白日纵酒,将粮草之事推脱的干干净净。如此一来,也只能说他身为主将罔顾军规了,他倒是会大事化小!”盛子凌说的忿忿。
尹千城端着茶杯,用茶盖拂着氤氲泛白的热气,“意料之中。他既然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做这样的手脚,自然是想好了应对之法的。”
盛子凌自然不是能忍得下的人,恨恨道:“虽说汤水远离京都我一时办不下常列英,且看我回到京都,必然要好好惩治姓蒋的匹夫,也好泄一泄恨!”
尹千城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认了。她自认盛子凌在朝中算是有些手段的,而如今自己算是彻底卷入了凤朝的纷争,但朝堂之事以往未曾涉及自然不好参与或是出面。对待盛子凌她向来不客套,想着想着去盛子凌,却见后者一脸踌躇,她直截了当道:“有什么话直说。”
“那个小丫头是什么来历?九弟去高勋的时候可没有带个小丫头在身边。”可见盛子凌是憋了有些时候了,这时才问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们必然会好奇,心里肯定想会不会是子逸的骨肉。”尹千城如此笑话了一句,才正经道:“江湖上曾有对侠义的夫妻,人称比翼双飞。他夫妻俩在三年前偶遇子逸,此后一路相随保护他的安全。但高勋对子逸来说无异于杀机四伏,结果夫妻二人双双毙命。晨曦是比翼双飞的遗女。”她今日的话说得委实是多,故而说完又去饮茶。
盛子凌似乎更加不理解,“你似乎很熟。你安排的?”
女子注意从漂浮的茶叶上转了出来,“子逸写信说了一部分,我自己调差了一部分。再说,有些事我是不插手的。换做你们任何一个我都不会。”
她相信盛子逸有自己的安排和能力。她会帮,但不是所有事都包揽。因为她希望的是高勋三年的质子时光,得以让盛子逸成长,而不是躲在任何人背后。
密探算是随着夜幕告了段落。
次日。
所有人都没有逗留的心情,顺其自然得将回京日期提了上来。由于队伍有些庞大,最后分成了两辆马车。尹千城,栢颜和盛子逸一辆。盛子凌,盛子元和花忘尘一辆。
尹千城难免在这个时候想到了夜倾渊。最开始是三个人,三个人里有那个性子如水无定型的夜倾渊,一路中来了三人,唯独夜倾渊回他高勋安享他的东宫尊荣去了。当然,最后一句是有些意气的话。
可见世事无常,聚散也无常。好在拥有时,心里都有珍惜。那即便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