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听得君青墨之言,脸色登时大变。她历经两世,见过了多少世情,怎会不明白君青墨的话外之音。
九儿错愕的脸上慢慢恢复了平静,眸中一抹讥嘲之色毫不掩饰:“君大人的官威好大啊,您这是威胁我,若是不听你的话,便将我的身份公之于众了是吗?”
男人如修竹般的身体猛地僵了一瞬,复低下了头,叹了一声,语气反倒舒缓了下来:“小将军勿怪。君某一时情急,说错了话。实在是家中的病人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说着,男人又直直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趴伏在地施了一个标准的大礼,头也不抬道:“君某为刚才的不当之言向将军道歉,无论如何,请小将军移驾,救救那柳家姑娘。”
九儿这时倒是没有躲开,她心中略有薄怒,良久之后,才伸手拉起了那君青墨,望着他一双漆黑如墨的眸轻轻点了点头。
君青墨的家位于祁峰县城的西北角。这里却明显不是有钱人住的地方。
这一片的房屋皆低矮破旧,污水横流,还有些墙壁已然斑驳缺损,只在那缺口处用一块石头抵住了事。
九儿便随着男人一直走到了那巷陌深处,在一处稍显整洁些的院落前站住了脚跟。
君青墨开了门,恭恭敬敬请九儿先进了门,才回身关上了院门。
院子里,君青墨的母亲,那苏氏正立于三间木屋的门前,看到九儿进门,激动的“啊啊”叫了两声。上前一把拉住了九儿的衣袖。
此时她本来端庄的脸上满满的皆是焦急之色,她拉着九儿的手,无奈得只是眸中含泪望向九儿,那眼中的恳求和期待让九儿不由暗暗生出了一抹心酸。
虽不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但看到她这副模样,九儿也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的冲着女人笑了笑,随着她快步进了里屋。
昏暗的光线从窗棂照进了小屋,在木质的地面上投下了片片斑驳的光影。那木板虽有些陈旧,却是被擦洗得干干净净。
窗前一侧用竹帘隔开的一角,书架台几,文房四宝,楹联书画,在如此安静简朴的环境之中竟然看到一支白色的骨瓷花瓶静静立在几角,一支粉白桃花盈盈绽放,将这陋室也装点出了几分雅趣和幽静的恬美。
床边的梳妆台上,菱花镜首饰盒倒也齐全,床榻之上,用蓝底白花的布帘围着一个好看的床幔。这倒让九儿更加疑惑这主人的身份了。
要知道,一般人家可舍不得用这么大一块布料围这么个好看不实用的东西,这是有钱人家才会讲究的摆设。倒是看不出这苏氏也是个讲究的人。
榻上此时躺着一个面色苍白,且泛着青色的少女。皮肤晶莹细嫩,长相清秀甜美,墨发如云堆在枕畔。更显得一张小脸娇弱得惹人怜惜。
看她身上衣着也是质料上乘,一看便知此人定是位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
九儿不用他们多说,已经猜到了这女子的身份。从听到君青墨说是柳家姑娘,她便知道这定然就是那个所谓被劫上山的柳弘一之女了。
九儿翻了翻那女子的眼底,手搭在其寸脉之上,一试便知这女子是中了毒了,应该已是服用过解毒的药剂,但药不对症,这毒反而发作得越发快了。
九儿心下有了数,先用体内的异能将女子身上的血脉脏器保护了起来。接着,也不急于治疗,而是老神在在地踱出了屋门。
“小将军,柳小姐可有救?”
那君青墨本是站在院中,看到九儿出来,连忙上前急急问道。
九儿轻叹了一口气:“毒已入了心肺,恐怕……”
那君青墨闻言登时脸色煞白,连连退了两步,双臂无力垂下,似是已经被抽光了浑身的气力。
九儿轻挑绣眉,仔细看了看那君青墨的样子,心里倒也有了几分猜测。
她慢慢踱到男子面前,声音清冷道:“不过是仇人之女,君大人何苦如此?”
男人猛地抬起了头,那双漆黑冰眸竟瞬间染上了一抹瘟色:“她不是仇人,她是我们的恩人。”
九儿眉眼跳了跳,唇角勾起了一抹浅笑:“君大人,若是这样,小人……倒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君青墨悲凉凄惶的情绪迅速沉凝了下来,似乎方才的失态也不过是旁人眼中一瞬间的错觉,他眼眸清冷,淡淡道:“小将军有何条件?”
九儿微微勾起唇角:“真相。”
君青墨表情一僵,片刻之后脸色微微有些晒色和难堪,许久才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君家也曾是钟鸣鼎食之家,君肃也曾是意气风发,少年得志。谁料想一时遭逢巨变,家道中落。只得避居与此。
柳贼看中君肃才学,留君肃在府中教学,让我有机会见到了婼嫣。事发当日……
婼嫣说柳贼要将她送到京都去给一户权贵之家做妾。因此,那一晚……
并不是我到柳府教书,而是约好了与婼嫣私逃出祁峰……
待我被抓到银矿,婼嫣就想办法在外营救。在矿上的那场暴动,也正是因为有了婼嫣的帮助才让柳府没能及时援救银矿,我们才能够得以侥幸活了下来。
柳贼断了山上水粮,也是婼嫣偷偷派了丫鬟将消息放了出去。没想到,柳贼发现了婼嫣做的事情,便下毒要将她毒杀。幸亏被人所救。
昨日,为了保护婼嫣的清誉。君某不得不隐瞒了真相,望小将军体恤那可怜女子。”
君肃说完又是长揖到地,涨红了脸急道:“姑娘您身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