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座上的帝王已察觉到不对劲,周围的气压骤降,阴沉的眸中迸射出凌厉,直直射向前方跪着的女子,沉声问道:“你是谁?”
她身边的云初起面色也渐渐阴郁下来,留长的指甲紧紧抠着扶手,眸底极快地掠过一抹阴鸷。
这个贱人竟敢忤逆他的意思,待会有他好果子吃的!
“儿臣,儿臣……”那跪下地上的女子根本不敢答,卑微地趴伏在地上,双眸紧紧地盯着地毯,满目火红,却根本映不进她悲凉的内心,额上冷汗淋漓,湿了发鬓处的几缕碎发。
云幻之正要发作,恰在此时,一声银铃般的笑声从宫外传来,“母皇,您这样会吓到皇妹的。”
一众人惊悚了,只觉得见鬼,纷纷或抬眸,或转身看向宫门口,心底不约而同地响起一道声音——
她回来了!
隐隐绰绰间,可见那宫门口站着一抹妖娆的红色身影,面若桃花,艳丽至极,那双眸仿佛夜幕中最闪耀的星辰,熠熠生辉。
一头宛若丝绸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垂至腰下,显得恣意张扬,只在前方中央的发际处垂着流苏的发饰,每根流苏末端连着米粒大的红色宝石,映衬着她耳畔和颈项同样以红色宝石制成的坠子,闪烁着浅浅光华,明媚动人。
一袭用烟纱制成的红裙在身后迤地九尺,随着她从容的款款步履拖行着,在那红毯上映下更深的血色,让人辨不清究竟是那红毯映深了那红裙的颜色,还是红裙映深了红毯的。
盈盈一握的腰间束着刻着金缕的丝绦,垂下的部分几乎蔓延至地上,随着她的步履轻轻飘荡,腰上还挂着与她那身红裙相搭配的环佩饰物,叮当作响。
她怀里抱着一把古琴,颜色质朴原始,上面的树纹清晰可见,那深沉的木色与她身上鲜艳的红相融,透出一种悠远的古味。
众人怔愣间,女子已经走至云幻之和云初起面前,对两人微微褔了福身子,带着浅浅的笑意,语气不卑不亢,“儿臣见过母皇,见过云父君。”那嘴畔的笑意不达冰冷的眼底,甚至透着几分讥诮,只是只有座上的男女才能看见。
她不是已经死了?怎么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云幻之透过冕旒,瞪着站在眼前的女子,眸中流露出阴狠,恨不得瞪穿她。
面上极快地变换了几种神色,最终还是保持了理智,恢复平静,只是她周围的气压已经降到谷底,声音冷沉,甚至能听出其中咬牙切齿的意味,“麟儿,欢迎你平安归来。”
此声落,所有人才真正回过神,视线更是集中地投注在那抹火红的身影上。
有的被惊得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盯着她,想确认她究竟是人是鬼,有的激动得老泪纵横,恨不得冲上去跪伏在她脚边,向她赎罪。
因为这些日子里,她们大部分人意志都不够坚定,以为她已死,才无可奈何下通过了陛下那份欲册立轩皇女殿下为太女的旨意。
此刻她虽回来了,但事情已成定局,她们不禁对她生出了愧疚的情绪,觉得没脸面对她。其中左相大人戊雁青反应最甚,只觉得很对不起自家恩人。
坐在云幻之身边的云初起则跟她一样的想法,一双媚眼此时全无娇媚的神态,而是充满了狠戾之色,气得想直接冲上去将眼前这个对他而言不仅已死而且尸骨无存的女子掐死。
因为他明白,这个女子挑这个时辰回来,其动机定然不纯,想阻了他。
明明还差一步,就差一步,他的轩儿就能登上太女之位,那他便是将来的太凤后,凤天最尊贵的男子,所以,他绝不能让这场册立轩儿为太女的仪式出任何差错!
满心愤懑躁动之时,身边的女子伸手握了握他的手,暗示他安下心,待会见机行事便可,他只好深呼吸几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继续端庄地坐在椅上,想看看眼前这个女子想整出什么幺蛾子。
反正陛下被控制在他手上,他便处于主动,眼前这个女子应该不会贸然行事。
忽然,心口一痛,生出不好的预感,他连忙对站在身后的芷香吩咐了一句,让他会云瑶宫看看是否有异常情况。
芷香领命,就悄悄退了下去。
跪在洛安身边的女子见到洛安,反应很不同寻常,眸中未有欣喜,反流露出了浓浓的憎恶。
“母皇,您真的是儿臣的母皇么?若换了以前,儿臣大难不死平安回来,您定会激动得冲过来给儿臣一个拥抱。”洛安很失落,垂着眸,实则掩了眸中的浓烈恨意,“可现在呢?您就这样冷冷地注视着儿臣,生硬地与儿臣打了声招呼,儿臣好生伤心呢!”说着,她抬眸希冀地看向云幻之,希望其能变回以前的模样。
她说话时刻意用了内力,所以在场的文武百官都能听清她话里的内容,不免一阵唏嘘,心里十分认同她的说法。
她们甚至想,若换了以前,陛下何止会冲上前给麟皇女殿下一个拥抱,可能还会当场反悔册立轩皇女殿下为太女的旨意,改立麟皇女殿下。
“麟儿,你也应该看出来了,此时朕正在进行册立你皇妹为太女的仪式,你此番过来一打搅,已是误了吉时。所以,你要是想要朕冲过来抱你,就先等会吧。”云幻之脸色阴沉,明明想故作温和,却总掩不住话语间的客套疏远以及憎恶。
掩在袖下的手紧紧扣着两边的扶手,真怕自己一个冲动就会上前亲手杀死眼前这个碍眼的女子。
可她一旦那样做了,无疑会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