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主似乎丝毫不诧异我会问这个问题,也并不打算对我隐瞒,直白的道:“他父亲是巫族的族长。”
这个答案并没有惊到我,我之前就有猜疑,冰山男绝不是泛泛之辈,只不过他没有承认而已。
冰山男有着良好的家教传统,既然只是吃饭脱衣这类平常的事,在他身上却显得格外的讲究,这是常年在富贵人家养出的习俗,一举一动都彰显着高贵与优雅。
这样的身份,才对的起他的讲究与涵养。
“那殿主可知他的家族是如何被灭的?”我一直诧异,既然是如此厉害的一个家族,仅仅靠个人是很难把巫族灭族的,除非是庞大的人数,抑或如殿主这般的人。
殿主转过头,不回反问我:“你可想过他是为何来到三清殿的?”
我想也不想的回道:“走过来的呗。”
殿主一霎那卡在那里,嘴唇张着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象征性的抽了抽嘴角,一字不发。
我尴尬的笑了笑,圆场问道:“他是为何而来?”
按理说,他是巫族的少族长,家乡更是在遥远的北方,虽然他全族的人被杀,唯独他活了下来,但这天大地下,有的是他落脚的地方,他未必要千里迢迢从北方赶赴南国,费劲千辛万苦进入三清殿。他做如此大的努力,肯定是有目的的。
殿主刚想说什么,突然神色一怔,看着远方的某个地方,喃喃道:“他出来了,想必他已经知道了全部。你若想知道,不妨亲自去问他。”
殿主口中的他定是冰山男无疑了,一听到他出来了,我立马转身想跑到那个湖边,想亲眼看到他安全才放心。
就在我一转身的瞬间,殿主突然扶了扶我头顶上的簪子。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我看到他伸手扶簪子的同时,手掌心还携带着淡紫色的灵力,似乎在加强簪子上的阵法。
但殿主的速度何其快,我还想看的再清楚一些,他却已经不留痕迹的放下了手,然后转身,重新负着手,一副好走不送的模样。
我摸了摸头顶上的簪子,依旧的沁凉无温。但不知道为何。体内的夏陌末却感觉离我有些遥远。仿佛我们之间突然架起了一条鸿沟。我难以触碰到她,她触不触碰的到我就难以说了。毕竟她灵魂力比我强太多。
“弟子告退。”殿主再无动作,仿佛刚刚扶簪子不过是一只萤火虫落在了簪子上面,他顺手挥开而已。虽然大冬天的不可能有萤火虫,但殿主在这,他能巧妙的把一切不可能化为可能。
殿主轻嗯了一声,我带着诧异默默的告退。
无意中得知了冰山男的身份,让很多想不通的都慢慢想通了,理不顺的也慢慢理顺,我总感觉我抓住了一些重点,但又无法用言语道出,我感觉若是等我理顺的时候。一切都说的通了,但是此时脑海中空凭有一些想法,欲待把它们全部连接起来,却又少了一个接口,于是生生的断了。真真让我好生纠结。
于是纠结的来到了湖边,冰山男一身湿哒哒的站在岸边,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湖底那个出口,满眼的苍凉落寂。
我步子放慢,小心翼翼的来到他的身边,正想说些什么宽慰他,他却独自默默的低语起来:“我的父亲是巫族的族长,他天生神力,是巫族里巫术最强大的一个人,我母亲是一介凡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若说真的有特别之处,那就是她是我巫族最漂亮,最温柔的一个女人。”
“母亲是一介凡人,却错爱上我的父亲,巫族里有明文规定,不得嫁娶巫族中以外的人,除非男人能承受天火灭顶之痛,女人能承受万剑钻心之痛,若这样还能活着,那么就可破例成为巫族的一员。”
“我的父亲母亲成为了巫族第一对承受了最严酷的酷刑还存活下来的人,于是再无人反对,我的母亲就这样嫁给了我的父亲,一年后,生下了我。”
“我的母亲是凡人,我丝毫没有遗传到父亲的天生神力,我没有神力,亦没有灵力,我和母亲一样,是一个平凡的再不能平凡的凡人,我自出生就被冠以凡人之命,所有人都说我是废物,说我是父亲的耻辱,说我母亲是祸水,是巫族最大的敌人。我是父亲唯一的子嗣,是巫族五百七十一人的少族长,但没有一次,他们尊敬的叫过我少族长,他们给我的,是无尽的嘲讽与讥笑。”
“我自小受尽凌辱,走到哪里都受到谴责以及恶意的目光,我以前总在想,若不是我有着少族长的头谐,或许人人都想掐死我,让我死的干干净净。”
“五岁的时候,我向父亲提议,我要搬到深山去居住,和我母亲两个人,我不想再听到辱骂我和母亲的任何话语,我知道我堵不住悠悠众口,也知道父亲虽为巫族的族长,却也难制止族中人对我们母子的偏见,所以我只能避开,眼不见心不烦。”
“父亲每隔一月来看我们一次,会小住上几日,这是我们一家人难得的团聚时光,每当这个时候,父亲总是会让我修习巫术,虽然这么多年,我一次都没有发挥出它的威力,但是父亲却从不觉得我是废物,从不觉得我丢过他的脸。他总是对我说:儿子,虽然你没有强大的神力,这时候你连自保都成问题,但是你的心性比任何一个人还要坚强,我从未觉得你是我的耻辱,我甚至以你为荣。”
他冰冷的声音带上些哽咽,仿佛在压下极大的情绪,想尽量表现的平和,坚强,一如他父亲在告诫他:你要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