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目惊心的鲜红色的血液,从皇帝捂着嘴巴的手缝之中溢出,像是渲染开来的颜料,顺着手浸满了皇帝整个前襟。
苏丞相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呆愣了片刻,随即仰天大笑。
“天意天意!实在是天助我也!”他嘴里不断的喃喃道,一副癫狂的模样。
何忠平目眦俱裂,再不管苏丞相,再不管什么规矩礼仪以下犯上,两手死死的抓住皇帝的肩膀。
“皇上,皇上!”他凄厉的喊道。
昌德十八年,七月二八,午时,皇帝暴毙于御书房东殿,御医诊断中毒所至,加之之前皇帝中毒一事,大多数的人认定皇帝实属余毒复发暴毙而亡。
可何忠平心里明白,皇上是又被人下毒毒死的。
他满腹的怨恨无处发泄,他满心的肯定无法宣之于口,他知道是谁毒害的皇上,是魏皇后啊!
苏丞相当时那满脸的惊喜不是作假,也没必要作假,正说明苏丞相一开始并不知情,否则对方又何须动手?
皇上先前还好好的,明显的气色在好转,太医也说了皇上只要好好将养着,慢慢的就会好起来,而他不过去请苏丞相进去,不过只离开一时半会,皇上怎么就余毒发作了?当时屋内只有魏皇后,不是魏皇后又能是谁?
可是,皇帝已经驾崩了啊!他一个阉人又能同谁说?谁又信?谁又敢管?
指望着半脚踏进棺材的老太后?指望着即将登基为了声望而无法不善待魏皇后的杨凌天?还是指望年幼无知的小逸王?
何忠平觉得自己愧对皇帝赐他的名——“忠平”二字,他何以担当?
皇帝驾崩不过片刻之后,其心腹太监何忠平悲愤不已,以死殉主倒在皇帝床前。
而苏丞相成了这场悲剧唯一的目击者。
“皇上自知大限已至,临终口谕将大位传给如今的太子杨凌天。”他老泪纵横的说道。
急忙赶来的大臣们深以为然,无人怀疑这份口谕的真伪,毕竟皇帝早已发话将储君之位传于杨凌天,而于情于理仅剩的两名皇子之中,杨凌天更适合此时接手皇位。
整座金黄色的皇宫瞬间掺杂了一片一片的白色。哀悼仿佛深深的渗入了其中,哪怕身处无人的宫殿,都能听见不绝于耳的哭泣之声。
天空乌云密布,阴沉沉的与哭声连成一片。
苏丞相悄悄的从人群人中脱身,不一会就到了天牢门外。他望着与他不期而遇的另外八名同伴。默默的接过递来的黑袍,麻利的穿戴起来,加入其中。
九名黑袍人就轻而易举的拿下了戒备森严的天牢。也轻而易举的撬开了怕死之人的嘴巴。
与此同时,奈儿踩碎了水晶石头,只觉得从灵魂深处轻松了起来,只觉得那道紧紧捆绑在她身体内的枷锁松开了。
她身子一软,险些摔倒在地,却因抱着苏一月,一咬牙,又挺直了背脊。
“我们回宫复命,将这里一把火烧了吧。”她笑着说道。笑容里带着几分欢喜,几分惬意。
杨凌天勾了勾唇角,朝着奈儿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伸手接过对方怀里的苏一月。
“我们不回去了。”他柔声的说道,那双狭长的双眼深邃的仿佛是浩瀚的星辰一般,带着点点的光芒。于奈儿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奈儿的眼角不知何时湿润了,她喜极而泣,却摇了摇头。
“我要亲眼目睹才能放心。”她执着的说道。
杨凌天依旧笑着,把头一点。
宋云看着二人仿佛大功告成的模样,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就完了?”他露出不常见的呆愣的模样问道。
杨凌天朝着他狭促的笑了笑。
“留在这也无用。不如回去守着皇上。”他略微拔高了音量说道。
宋云还未回话,一旁的锦衣卫却深感如此小声赞同了起来。
他们不懂今日这趟到底所为何事,可先前那道晴天霹雳实在叫他们心中打颤,都说做恶事遭天谴,弄这些虚的,不如死命守着皇帝来得踏实。
宋云见众人去意已决,便也不再犹豫,决定随大流了一次,发号施令打道回宫。
出了山洞,众人才发觉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不知何时阴云密布,更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临走前,锦衣卫砍倒树木,放了一把火,奈儿执拗的一直等到山洞被大火吞噬,才转身离去。
秦未广一行人当发现山洞失火了,匆忙赶了过来,却见大火是自己人放的,也就放下心来。
这也让宋云及杨凌天对秦未广有了几分好感。
“秦总镖头,日后云城里就再没有天威镖局了。”杨凌天意有所指的对着秦未广说道。
秦未广呆了呆,随即心头雀跃了起来。
“秦总镖头,日后有什么货物就找贵镖局帮忙了。”宋云笑眯眯的拍了拍秦未广的肩膀道。
锦衣卫会托的镖哪一桩不是大买卖?
秦未广一时感觉登上了云端,心里乐得百花齐放。
“多谢多谢。”他连连道谢,却因激动而话竭。
众人见状皆笑作一团。
奈儿会心一笑,这样甚好,也算还了忠义镖局的人情。
却是众人喜气洋洋的到了山脚下,与留守的人碰了面,所有人都笑不出来了。
“父皇余毒发作?所有的太医都是这般确诊的?”杨凌天阴沉着脸孔,对着赶来传话的何强问道。
“确定了确定了,奴才师傅也随皇上去了。”何强痛哭流涕的回道。
杨凌天怔怔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