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华轩偌大的厅中,一片寂静。t
然后七姨娘尖锐的声音震撼出场。
“什么?红药死了!”她跳了起来,眼睛睁大,盯着巧月,手指颤抖着举起,似乎十分悲痛。接着便有了哭音:“这孩子好生可怜,我昨儿个去瞧的时候,还有一口气在,都怪我啊,都怪我……”
这番话莫名其妙,却恰到好处的吊起了大家的胃口。
十四姨娘的丫环,和她七姨娘有什么关系?她昨儿个去的时候,怎么一个好端端的丫环就只剩“一口气”了?既然只剩一口气了,又为何不理会?
王侯将相或者富商大户,后院的故事总是纷繁难说的。而在座的除了振东王和何长生两个男人,便都是这里长出来活下来的女子,有哪个不清楚这其中的猫腻?此刻见到七姨娘如此装腔作势的劲头,谁都晓得马上就有一场好戏要上演了,既然事不关己,自然是乐的瞧个热闹,所以一时之间众人都屏声静气,等着下文。
但是自然有主事的人是不愿意的。太夫人脸色漆黑,再无法撑着,怒喝一声七姨娘,便冷了言语:“你发什么疯?不过一个丫头病故,在振动王爷王妃面前如此失礼!”
七姨娘既然敢在这时候发难,自然就做好了受到呵斥的准备,为了彻底扳倒田果子,大概早就算好了自己将会遭受的损失,惹得太夫人厌恶,惹得何长生厌恶?她早就不怕了,只要有诵哥儿在,早晚自己会有出头的日子。所以听到太夫人的话,却并不收敛,只是抢着说道:“太夫人不知道。这红药的死不是无缘无故的,只怕她的病也没那么简单。我本想着凡事等着年后再说,谁知道因为我的这点小心思,这一耽搁,好好的一个丫头,就这么死了。我心里如何能不悲痛?她娘昨日还跪在我的面前求我照顾,如今,我有什么面目再去见她……”
这番话说的清楚,她便哭的有了理由,一个善良负责的七姨娘跃然纸上。让几个王府侧妃妾室不由动容。
一直坐在七姨娘左首的一个侧妃便叹道:“七姨娘果然好心肠,难怪大少爷如此懂事。”
太夫人闻言更是气结,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虽然此时她是坐在上首。那不过是私下里振东王爷的客气罢了。说到底,何长生没有官职,自己也没有什么册封的身份,平日一声“太夫人”不过是尊重,比起刚刚说话这位侧妃来说。根本上不了台面。所以既然侧妃出言,自己哪里好意思抹着面子再呵斥七姨娘?
那位侧妃便是去年来时送七姨娘珠钗的人,巧的很,也是姓陈。她是京城一名御史的庶出女儿,嫁给振东王爷之后,膝下也有一子。情景到和七姨娘十分相似。所以上回路过桐镇,便与七姨娘交好,赠送了那支京城石头记的珠钗。后来这支珠钗被七姨娘送给太夫人的丫头紫藤。惹出一番祸事,而七姨娘与田果子的恩怨,也因此才更加深刻。
此刻陈侧妃出言相帮,显然也是早就互通了声气。
七姨娘眼圈发红,叹息一声。勉强笑道:“侧妃过奖了,但凡是个有心的人。谁不会觉得可怜?如花似玉的一个丫头,进了曲水院才一天,便全身都是红色疹子,前所未有的怪病。也是我想着太夫人要把诵哥儿送到曲水院去给十四姨娘养着,所以这些日子格外关注些,于是就发现了这些……,唉,这都怎么说呢!若我不是想着十四妹子也有她的苦衷,早些把事情说给太夫人,红药这丫头,也不会死了。”
陈侧妃很是配合的哦了一声,疑惑问道:“这倒是什么原因了,七姨娘此时说起,也是不迟的。咱们亡羊补牢,总好过一再的纵容。”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是在众人面前讲述起来,田果子默不作声,并不辩解,也不制止。上头何长生悠悠的靠着椅背,面无表情,那眼神中却分明憋着笑的模样,似乎想起了什么,大概是一种叫做相声的东西……
太夫人脸色黑紫,却碍着陈侧妃的身份不便发言。袁舒环自然是更加不会搭理,而王妃瞄了一眼自家王爷,再顺着王爷的目光朝着他身后的康布尔瞧了一眼,然后嘴角带笑,也回头认真瞧起这场热闹。
七姨娘见众人都默不作声,一时反倒得意起来。何家最受宠爱的十四姨娘害死自家丫环,这等秘辛谁不想听?太夫人厌恶田果子,众位姨娘更乐意她站的高摔的惨。自己如今为她们出气,但凡聪明点的人,谁还会再插手?只要何长生不说话,振东王一家子是没有立场说话的,那事情就会如自己所预料的那样发展……
这真是太美好了!
而现在,何长生似乎并没有发言的意思。
七姨娘抓紧时间,再接再厉:“侧妃说的是,是我糊涂了!事情是这样的,因为我前些日子身体不好,太夫人便惦记着让别的姐妹帮忙照顾一阵子诵哥儿。也是老爷宠爱十四姨娘,大家便想着这十四姨娘该是最最知书达理的,教导一番诵哥儿,原本也是容易的。谁知道我也愿意,太夫人也点头了,十四姨娘却是不乐意,非说以前诵哥儿曾经推她到河里去。这事情我不知晓,只觉得诵哥儿虽然小,却不会这般张扬,又哪里有力气?”
陈侧妃点头附和:“诵哥儿才五岁,这种事情听来,实在是匪夷所思。”
七姨娘拿起帕子抹眼泪,哽咽一番,继续说道:“这也罢了,想来十四姨娘是不会说谎的。既然太夫人定下来如此,我便想着多和她亲近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