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姨娘再无话说。t/
她太大意,她太自以为是。她从一开始,就没觉得田果子是个对手。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所以她的得意,她的自信,她曾经的一帆风顺,终于在今天都变得烟消云散,一无所剩。
她睁大眼睛看着巧月,其中的悲哀流淌的到处都是,甚至溢了出来,最后只能无奈的闭上眼眸,嘴角弯出一个难看的苦涩笑容,继而发出哈哈哈的声音来。
这样的七姨娘,已经不是曾经的七姨娘。却又正是曾经的七姨娘,才有了这样的七姨娘。
“是给了红药药包,里面是醉花阴。”
巧月的话一锤定音,再没有什么让人疑惑的地方。作为七姨娘的贴身大丫环,她的证据可谓十分充足,从醉花阴是哪里来的,平日里藏在什么地方,到七姨娘如何利诱红药的娘,让红药为自己效力,说的一清二楚毫不犹豫,而且细节地方血肉丰满,描述的有声有色,容不得别人不相信她。
从巧月开口,七姨娘就闭了嘴。之前的张狂摸样,刚刚的疯癫模样,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垂头静坐,安静的不似何府的七姨娘一般。
这该是认命了?
九姨娘满意的点点头,叹道:“竟然是如此一般,真正是难以想象。若非十四姨娘此番遭遇,只怕咱们都还蒙在鼓里。也不知道两位姨娘还有什么话说?”
七姨娘静默。
田果子皱眉。
白芍低垂了头,状似沉睡,已经支撑不住。
四十五咬了咬唇,拽田果子的衣角,然后上前一步,大声问道:“你们把白芍姐姐怎么了?”
巧月迷惑的看向白芍,支吾着说:“只是我在外头。想着法子支开她,然后借着人手不够,让她去厨房帮忙。并没做旁的事情。”
她说不出所以然来,白芍却没有精力说什么。田果子不愿意就此罢休,知道若是失了今天的机会,振东王爷不在场的话,此时怕就会不了了之。所以她还是斟酌着开口,却是朝着何长生说话:“既然是去了厨房,自然不可能只有白芍一个人,看到的应该不少。”
何长生没回答。回答的是若荷:“我已经去厨房唤了人,白芍是不小心撞到了水缸上,淋了一身的凉水。才会如此。”又见门口一个小丫头探头探脑,便招手让她进来:“可是姜汤熬好了?还不快端过去!”
却是她好心专门吩咐下人为白芍煮的姜汤。
田果子毫不客气,拿了那汤让四十五喂给白芍。抬头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明白他们是在等自己说话。
“红药的毒药是七姨娘给的,巧月说的清楚。她骗红药说我要害死红药,所以把醉花阴当成毒药给了红药,而红药身上的醉花阴,又是之前就误擦上去的,所以,这才导致了红药的死。红药死了。大家若是追究起来,就怪在我的头上,若是没有追究起来。便再无声无息的给我擦拭醉花阴,再想法子内服,让我也和红药一般死去。这本是个十分完美的计谋,只可惜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竟是让我提前不小心擦拭了醉花阴。这才露馅。”
“可见青天有眼,不愿你这般歹毒心肠得逞。只是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今日你已经说的清楚,害死红药的人,该进阴风楼。既然是你自己说的,那我想你自己也是不会反对的。”
“你妄图嫁祸于我,想困我一生于阴风楼下。”
“你口口声声说丫环也是爹生娘养,却根本无视红药活生生一条性命,怎么下的了这般狠手?”
“你让巧月支开白芍,折磨白芍,这才导致她在厨房误撞水缸,成了如今摸样。”
“你欺瞒老爷,哄骗太夫人,玩弄何府众人于鼓掌之上。”
“如你所愿,阴风楼该是你最好的去处。”
田果子的话说完,厅里一片寂静。七姨娘垂眸瘫坐,如未闻一般。
“话虽如此,只是到底是何府大少爷的亲娘,这般惩罚也过了吧?到底十四姨娘你并无碍,也没犯下不可补救的错误不是?照我的看法,禁足一段时间,抄写抄写佛经,在佛祖面前重生净化内心,也未免不可。”
说话的是陈侧妃,她从后来开始,便沉默下来,没有再与七姨娘附和。那是因为她很精明的看出了康布尔的态度,又很清楚王爷对康布尔的态度。所以不愿意为了七姨娘这样一个萍水之交得罪王爷。而此刻表态,虽然知道无望,却也不过是一番仁至义尽。
“不用了,我愿意去阴风楼忏悔。”
平静的语调,干巴巴的语句,七姨娘抬头,那张苍白的脸上通红的眼睛,死水般的眼睛挂着笑的嘴唇,怪异笑容中蕴含着的那抹苍凉,在绝望中的几丝幸灾乐祸,所有的一起融合在那张本来姣好的面庞上,几丝凌乱的发丝随着汗湿贴在额头,憔悴,却很精神。
不像是失心疯后说出的疯话。
众人再次诧异。今日的震惊一次又一次,田果子的镇定,七姨娘的癫狂,九姨娘突然的发难,巧月的背叛,到如今七姨娘俯首认罪,这故事九曲十八弯,每一次都让人想不到的转折,如今的结局,更是谁都不能接受,却又觉得似乎这是理所当然。
田果子怔怔的看着七姨娘,对着她的眼神。
四目相接,生死之斗的两个人都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火苗。七姨娘的火苗是诡异的绿色,那其中的妖艳与不甘,一闪而过,剩下的是诅咒和嘲弄,是得意与张扬。而田果子眼中的火苗,却是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