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盯着陈沫看了半晌,郁闷地挥手:“好了,不要说了。既然碰到了就送你回去吧。”
嘎?这么好?
“现在么?”陈沫小心翼翼询问,意外的离开让她心里升起淡淡的伤感。
“那个穆容,你就看着办吧。”冥王示意她不要说话,稍微酝酿措辞,又道,“被怨灵挟持的还有一个人类,他也交给你了。”
冥王变这么好了?不管穆容的事,也就是说我可以把他留在人间?还可以玩借尸还魂的游戏?不是的吧?
惊疑不定地望着冥王,他脸有些僵硬,看不出喜怒。
“不要忘了那个人类。”冥王发现她的目光,淡淡提醒,“走吧。”
今天的冥王,有点奇怪诶?可是哪里奇怪呢?陈沫没胆子盯着他看,移开目光,脑子却转得飞快。
对了,不话唠了!陈沫突然就理解甚至同情这种变化,高塔上重重铁锁监禁的疯癫女人,莫妮卡的真身,貌似纠结的三角甚至多角关系,他哪里还有心思话唠?
可是,诺亚为什么叫我莫妮卡?
没有任何动作,陈沫看见透明的波纹从冥王脚底扩散,四周的景物浮光掠影般飞逝。仿佛这一方空间都被进透明的波纹中,蜿蜒的崎岖之路,刹那间就到了尽头,陈沫看得目瞪口呆。
就要离开了。
心底突然冒出这个念头,陈沫说不出涌起的复杂滋味。
只是……总该,总该道个别吧?这样不打一声招呼……
有什么好道别的?他死心了才好呢!
为什么会伤心遗憾?
路的尽头有一团耀眼的金色,在暗黑的背景中渐渐刺眼。自嘲的笑了笑,陈沫闭上了眼。居然出现了幻觉,丢脸啊丢脸!
居然对刚认识不过一整天的人产生这么强烈的感情!陈沫你怎么了?生病了吧?
“那么不想见我?”温和的声音携了笑意,从容中带着矜贵,尊荣中带着柔情。
愕然的睁大双眼,不是……幻觉?
居然不是幻觉!
她回头望了望,可哪里还有冥王的影子?
“找什么呢?”诺亚走过来揉着她的头发,凝望她的目光温柔得滴出水来,“我说过要送你回去的。”
“我可能再不回来了。”陈沫低着头,盯着脚尖,不敢看他。
“说什么傻话,”继续揉着她的头发,“你是想要修炼成仙呢还是准备长生不死?但是据我所知,无论是哪一个,冥界都是不可避免的。”
迎上陈沫狐疑的目光,他低笑着解释:“划去生死簿上的名字啊,就像孙猴子干的。”
低低的哦了声,陈沫又盯着自己的脚尖。
“想那么多干什么,我又没逼你。几十年的时间足够你想清楚,现在着什么急?真要想不明白,就交给命运吧。”
交给命运……说得真坦荡!
不,坦荡毛线,我的命格在判官手里,要是他……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命格能主宰的是芸芸众生,是平常之人。引渡者是与极善极恶之人一样的存在,早已脱离命格的管束,你尽管放心。”
“强扭的瓜不甜,而且我也不蠢,明明稳操胜券为什么要铤而走险?”
只有那个蠢货会干这种事,我才不会步他后尘!
“嗯,正好,几十年的时间,足够我忘了你。”陈沫点点头,半认真半开玩笑。
“你试试。”宠溺的捏着陈沫的鼻子,小爪子挥来又果断放开。
“让我好好抱抱,说不定真要等几十上百年才能再见,抱不成就算了,还要眼巴巴看别的男人抱你。”
想推开他,听着酸溜溜的语气又不忍心,半推半就着被他轻轻抱住,奇异的香味萦绕鼻尖。
“你的伤好了?”
“哪有什么伤,要不是艾亚哥斯叫那么一句,我都想不起来,这个叫苦肉计吧?早知道就不让米诺斯插手了。”
不让米诺斯插手?伤重点更像?陈沫觉得鼻子发酸,眼睛也干涩难耐。
“我跟你说啊,”轻柔的声音,温热的气息,弄得陈沫耳朵发痒,不自主往旁边躲。她闪躲的动作却换来诺亚更轻快的笑声。
“但凡我认为还过得去的女子,我都是要抱抱的。”
“你说的是艾亚哥斯吧?”鬼使神差的,陈沫顶了句。话音落下,连自己都吃了一惊。
诺亚也微愣,继而哈哈大笑,道:“艾亚哥斯可就不止抱抱那么简单。”
“我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你们?话到嘴边却吐不出口,若有似无的熟悉感,毫不保留的信任,无法解释的安心,全身心的接纳,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怀疑。
如果不是曾经相识,如果不是刻骨铭心,怎么会直觉的信任?她可能是因为年轻单纯被蒙蔽,那他呢?一见面就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口口声声的百年守候,连送她走都那么坦然。
让她怎么问得出口?他承认怎么办?难道要让前世今生混乱纠缠?
“沫沫,这是栀子花,知道它的花语吗?”诺亚轻轻抱着她,取下两人胸口的白色花朵,温柔的放在陈沫手心,轻声问。
“花语?”陈沫有些茫然,栀子花她知道,自家院子里就有。可是,花语什么的,她从来都不知道也没有知道的冲动。微凉却细腻到极致的触感仿佛在责怪她的粗心。
“永恒的爱与约定。”诺亚凝望着她,眼底有奇异的波光涌动,“沫沫,无论多久,我等你。去吧,还有一堆事等着你呢。”
耀眼的红芒升起,转眼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