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梅凌羽,陈沫隐身去了车祸现场。一夜的搜寻并没有找到不翼而飞的尸体,望着警察们疲惫的脸,她撇了撇嘴,心想,红发少年被装在鬼车的乌龟壳里,就算是冥王那种变态也不一定能发现,更何况是这群凡夫俗子?
不过,放太久也是不成的。
可是……大家都死了他怎么活着?
那是必死之局!
难道他是怨灵从其他地方掳来的?冥王都特别交代的人……
“想那么多做什么?等他醒了直接问!”
“你怎么了?饿了?”
陈沫回头凝视鬼车,总觉得它不正常。它的乌龟壳可是从来不许乱碰的,她当时一冲动就给忘记了,现在想起还后怕不已。
鬼车发飙,向来很恐怖……
可是……
一直纠结郁闷的鬼车被她那么一看,更加烦闷,也懒得多说,爪子伸过来抓着她手臂,半透明波纹从指间延伸,两人就那么原地消失。
再一次睁开眼,陈沫看见的是自家院子里一人高的栀子花,白花绿叶幽香,在晨曦的朦胧雾气中,她有一瞬的失神。
永恒的爱与约定……
吸了吸鼻子,陈沫强迫自己把一切当成一场梦,冥界什么的,姐姐我从来没去过!
鬼车盘腿飘在陈沫前面,一直盯着她看,看见她脸上神色变幻,三瓣嘴开了又合,合了又开,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去看看老头子吧。”
苍凉得近乎绝望的语气让陈沫寒毛倒立,猛地抬头,直勾勾盯着鬼车,却见它飘进了屋。明明和平日里没什么不同,可陈沫还是能敏感的感觉到鬼车的疲惫和……悲痛!
悲痛!
“爷爷,我们回来了。”吸了口气,陈沫一边走一边嚷,一直嚷到陈老爷子房门,也没听见斥责的声音。
应该……还在睡吧?死老头子最喜欢懒床了……
心中想着无数可能辩驳着,泪水却如雨落下。
安顿好红发少年,鬼车默默坐在陈沫肩头,漆黑的眼眸雾??鞯模?窦?私暮谄咸选?p> 悲欢一线之间,生死隔墙相望。
极其普通木门印在漆黑的眸子里,却似有千万斤的重量。
她自认为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到头来才发现不过是自欺欺人。
强大的引渡者能预知未来,窥探天命。陈沫一直不相信老头子因为小妖小鬼难缠一点,就让自己放弃学业回家啃老。就像当年,他用藤条把她抽出了门,逼她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他从来,都不愿她回来的。
指甲嵌进皮肉,掌心有殷红血色沁出。陈沫却浑然不觉,劣质油漆漆成的朱红色木门阻挡她的视线,却无法阻止她了解真相。
他让她找穆容,是不想死在她面前。
他不怕她做出蠢事,老引渡者的性命足以偿还一切。
可是……为什么不见我最后一面!
用尽全身力气,朱红色木门缓缓开启。眉眼含笑的老人,安详的躺在藤椅上。顽猴般好动的老头儿,第一次这么安静。
可为什么……开心?
房间里都是他的气息,却再也没有他的气息。
大颗大颗的泪滴滚落,陈沫扑在老人身上,失声痛哭,老人暗灰的衣衫,渐渐成了黑色。
生离与死别,亘古难消的痛。
鬼车飘在一边,居高临下看着底下的爷孙。一死一生,一老一幼,一笑一哭,一欢一悲,一功德圆满,一磨练初始。不禁犹豫不决。
苦难已经够多了,何必再加?
无声一叹,心里的弯弯绕,随这一声无人听闻的叹息尘封。
它不怕生离,更不怕死别,与天地同寿的它已经经历了太多,无尽的岁月里还会经历更多。但在生死这种离别面前,也无法不受感染,尤其是,一个它眼看着出生,茁壮,成大,衰老,死亡的人。
他的婚事,它还插了一脚呢!
看着痛哭不止的陈沫,它落在她的肩上,抬眼凝视老人,晨光从他身后的窗棂涌入,给他安详的面庞镀上一层金色光晕,柔和而神圣。
再见了,当年的小子。
眼睛涩涩的,鬼车张开爪子,抱住陈沫的脑袋。一人一妖,相拥而泣。
“为什么,不肯见我最后一面?”
夜幕降临,小妖小鬼在门边窗外张头探脑,却不敢进来。陈沫盯着老人凝固的笑脸,喃喃自语。
人死后,灵魂会在人间逗留。这对普通人可能没有意义,但能和阴魂沟通的引渡者……
陈老爷子却没有等谁,他的灵魂,在他死的那一刻就进入冥界。这是陈沫最不能接受的。
“他不想见你,不想徒增伤悲。你就让他开开心心的走吧。”让他早点解脱吧!
哭了大半天,又发了半天的呆,鬼车终于看不下去了,猫一样的爪子戳着陈沫苍白的脸,恶狠狠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嚼舌根的小鬼们都看着,还不去打发了!”
张望的脑袋突然都缩了回去,陈沫却知道它们还没走。果然,几分钟后,一子里探出脑袋,看样子是想从那么钻进来。
灵魂可以穿过实体,但是陈家的祖宅却是特殊处理过的,除非灵力强于陈家祖师爷,否则只能从门啊窗啊这样的缝隙里进来,穿墙什么的,想都别想。
“有门!”鬼车将心里不能对陈沫发作的怨气统统转移到小鬼们身上,爪子一挥,云水结界张开,只留门作为入口。
瞥了眼肩上的鬼车,陈沫什么也没说。她站在老爷子身边,就像以前的节祭,却比任何一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