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枫竟不理她,仍带着微笑道:“如果可以,这椅子对面永远可以有你。如果不可以,你将永远看不见这张椅子。”
罗冰清奇道:“你要把这张椅子怎么样?”
她对拉仇恨这活计实在驾轻就熟,孟天九忍不住笑了。南华枫冷冷道:“我在和你们少城主说话,城主一死,至尊城连尊卑上下都不分了么?”
罗冰清不由嗤笑一声:“还好意思说尊卑上下,至尊城城主一死,你们这些跳梁小丑便要来分一杯羹了,莫忘了当日可是城主收留你们南华宫在此暂居的。”
她心知孟天九绝无妥协的可能,也不罗嗦。右手握住剑柄,剑气轻漾而出。潮水般涌向前方。南华枫脸上的笑容瞬间无影无踪,他终于意识到,这个看似孟天九下属的女子并不好惹。
孟天九仿佛事不关己,静静看着他们的反应。
罗冰清初定的目标是南华枫的女儿南华小青。当日小凤评点一众豪杰的时候,曾经说过若论修真界又漂亮又不好惹的女子,南华小青一定名列前三名之内。但她很少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对一个妹子痛下杀手,转念间,气机转为锁定南华枫。只等他有所回应,立即出手。
就在这时,门外有一个声音道:“我不要位子,我只要在棺材里躺着的人心口扎一刀。一刀就够了。”
罗冰清一愣,不觉冷笑,扬声道:“你们想捡便宜,又不敢自己来。就不能约好了时间一起么?一会儿来一批,一会儿来一批,以为这里是什么名山大川,还讲究个分批游览?”
罗冰清早就听小凤说过,至尊城城主的行事向来霸道。当时小凤说,倘若至尊城城主不死便罢,如若一死,整个至尊城必然分崩离析。可她还是小觑了这个世界的人心之险,这时她还不知道,除了那些外敌,光至尊城里的这些修真派别,也会来分一杯羹。
放话要在城主心口扎一刀的人是墨家的墨夜雨,功法为“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刀法为“千万头颅,斩于吾手”。城主曾一拳打裂他弟弟墨决绝的脸,于公于私,他和孟城主都有大仇。他们共来了十个人,全部安然无恙地进入灵堂,成果竟比死了三个子弟的南华宫还显赫一些。
他们走进来的声势如同一整支终年征战的铁血军队,杀气腾腾,从姿态步法上看,很可能擅长阵法或者合击之术。除了身为巨子的墨夜雨,剩下的九人里,唯一让罗冰清有些忌惮的是最年轻的那个人。他面带笑容,身上没有杀气,给她的危险感却最深重。
至尊城南城的唐家紧随墨家而来,他们倒是只来了三个人,一个青衣罗帽,一个老迈不堪,一个是懒慵慵的白衣少年。而这老中青三人组中,能够做主的反而是年纪最轻的唐十七少唐宋。
他一进门就拍手笑道:“听了你们的话,我好生为难,如果我位子也要,棺材也要,不知道……不知道会不会开罪诸位?”
唐家的年轻一代里,最杰出的三个人合称“唐门三少”,分别是唐宋、唐绝和唐肥。罗冰清对这三个人好奇已久,不想竟在这种情况下相见,她有些哭笑不得。
她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唐宋既敢口出狂言,想来动起手就不必手下留情了。
南华枫瞑目叹道:“连唐十七少都来了……孟城主一死,至尊城真是美饵。”
罗冰清转头去看孟天九,孟天九右手紧抓着椅子的扶手,抓得太用力,以致皮肤都有些发白。
无论是南华枫,还是唐宋,只要他们一谈到孟城主的死,谈到至尊城的现状,孟天九的情绪就会变得异常激动。虽说他一直把异状掩饰得很好,但罗冰清站的离他太近了。
她微微一笑,立刻把头扭了回来,含笑道:“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孟城主一死,什么阿猫阿狗都来了,来之前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
她一个人面对二十个敌人,竟无半分犹疑畏惧之色,笑吟吟地站在原地,好像真是在招待前来吊唁的客人。
三大势力的首领目光同时聚集在她身上,墨夜雨和南华枫都皱了皱眉。唐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忽然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笑道:“姑娘贵为开阳山的小小姐,何苦攀附在一条将沉的船上,陪着将死之人一起去死?”
罗冰清微微一惊,没想到他在几个照面之间,竟已辨认出了她的身份。
须知她名声不显,来至尊城只是第三次罢了。唐宋是唐家子弟,自然听说过她的名字,但能在这个时候一言道破,委实不易。可见此人心思缜密,不会遗忘任何一个可能成为对手的威胁。
她不信墨家和南华宫对开阳宗一无所知,可墨夜雨和南华枫就没能立即反应过来,南华枫更以为她不过是孟天九属下。相比之下,这个最年轻的唐宋才是她最应该警惕的人。
唐宋笑容更深,望向面无表情的孟天九,微笑道:“天九哥fēng_liú声名在外,一向负心薄幸,甚至狠得下心来向枕边人下手,可惜啊可惜,姑娘对他情深一片,以后未必会有好结果。”
听了这句话,孟天九终于有些担心的看向罗冰清。
罗冰清却微微一笑,轻轻拍着他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