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鞭下,马儿低嘶一声便飞驰起来。
萧容最后回过头来望了他一眼。他跌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像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萧容知道,他绝不是因为中针而如此失魂落魄,却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不过无论如何,这个怪人已经没救了。这种毒,连夏如璎都没有解药,更何况是他?
萧容驾着马儿在黑夜中狂奔,时不时警惕地望向四周。她开始怕了,害怕还会有人在暗中跟踪着她。毕竟现在在穆卿眼里,她还是南宫容儿的替身,若是她被敌军捉去当了人质,那穆卿岂不是会受制于人?
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回来,也绝不是来为他添乱的。
夜风凄迷,马儿漫无目的地奔跑着,天上没有星辰,也没有月亮,四周一片漆黑。
她无法分清方向,只知道背离着来路一直跑,一直逃。
同样的夜里,夭鸿殿内却灯火旖旎。
国师躺在锦榻上,面色苍白如纸。轩辕骋坐在锦榻边,阴沉着脸望着昏迷不醒的国师。
当时国师身中一箭而倒下的时候,轩辕骋本来忍了一把,心想要不就借此机会让他死了算了。可是终究轩辕骋还是没忍住,冲出城外去将他救了回来。
那时轩辕骋搂着他往回跑,他的身体是那样的柔若无骨,奄奄一息的样子是那么的楚楚可怜。让人怜惜,让人心疼。
这次轩辕骋本是带着私心的。北国大举进犯,轩辕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国师。可是轩辕骋心知肚明,任凭国师懂得法术,想要他一人抵御万千兵马,这的确等于是让他去送死。
其实,轩辕骋也是真的想让他去送死。
国师。他迟早是要除掉的,而且越早越好。他已经不愿再让自己这样沦陷下去了,他痛恨父皇的行为,自然也就痛恨和国师这样将父皇的行为延续下去。
只是轩辕骋没有想到,当他提出让国师独自面对北国大军的时候,国师竟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太子……殿下?”
微弱的声音传来,唤醒了沉思中的轩辕骋,他坚毅的脸庞顿时温柔下来,伸手抚了抚国师额前的发丝,“夭。你终于醒过来了。”
“太子殿下……救了奴家吗?”国师吃力地说着,眼眶渐渐红了。
轩辕骋柔柔一笑,点头。
国师伸出手想要去握住轩辕骋。却不小心扯痛了肩胛处的伤口。他吃痛地皱起眉,疼得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
“你还有伤在身,不要乱动。”轩辕骋温柔地将他的手放回去。
国师却侧开脸,不愿去看如此温柔的轩辕骋,“奴家还以为。太子殿下就是想要奴家死……”
轩辕骋愣了一下,原来国师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双眼微眯,对国师的戒备心更深了。
“夭,我错了。”轩辕骋再次温柔下来,“我不该让你孤军奋战,我本以为你会没事。却不曾想……”
国师回过头来,有些不敢相信,可对上轩辕骋柔情款款的双眸时。他眼中的嗔怪和戒备全都消散了,“太子殿下……其实就算为了太子殿下而死,奴家也是心甘情愿的。”
轩辕骋的脸上洋溢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他俯下头吻住国师的额,“夭。怎么能让你去死?我不能没有你。”
其实轩辕骋想表达的是,想要独掌大权。壮大宁国,我不能没有你。
而国师却是另一番理解。他眼眶再次红了,深深地凝望着轩辕骋,哽咽着道:“有太子殿下这句话,奴家此生再无遗憾。”
轩辕骋满意地勾起了唇角,然后轻抚国师的柔发,“夭,你先好好歇息,明日的早朝不用来了。”
国师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之又温柔地点了点头。
轩辕骋离开夭鸿殿的时候,脸上带着意气风发的笑。天色已晚,他本是要回太子府的,可他的双腿却不由自主地往公主府去了。
望着警备森严的公主府,轩辕骋脸色沉了下来。
“公主睡了吗?”他问。
“回太子殿下,公主哭闹了很久,现在应该……还醒着。”门口的侍卫有些胆怯地回应着。
轩辕骋听到这儿,开始慌乱了,本能性地向里面走去,却在刚踏进一步的时候又止住了。
“你们好好看住公主,有什么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轩辕骋最终没有走进去,而是转身离开了。如此关键的时刻,他决不能让轩辕惜梦来搅乱他的心。
轩辕骋的自律性一向很强,他明确地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可是一向对自己的自控能力很有信心的他,却在面对轩辕惜梦的时候,显得很无奈。
他一直觉得他是皇兄,就应该保护好轩辕惜梦。可是随着轩辕惜梦一日日长大,他渐渐发觉他对轩辕惜梦的保护欲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尤其在看到轩辕惜梦为了穆卿而又哭又闹,要生要死的时候,他简直恨不得冲到北国将穆卿剁成肉酱。
可是他只是一个宁国太子,又如何惹得起北国?因此他才会恨,恨轩辕鸿的昏庸无能,贪恋美色。当国师拿着玉玺来找他的时候,他曾犹豫了一下,可最终还是一脚踏了进去。为了皇权,他可以忍辱负重。更何况对方是国师,是他曾经抱过一丝幻想的人。
第二日的早朝,国师果然没有来。轩辕骋仰望着龙椅上那个傀儡父皇,手心已经开始微微发痒。
朝臣们众说纷纭,或劝战,或劝和。却不知道龙椅上坐着的那个人已经紧张得发抖,然后直直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