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乾极殿外,本欲叫人直接禀报,又多了一个心眼,问了外边的侍卫,谁在里面?侍卫说适才简昭仪带着桓儿进去见衡俨,还未出来。我于是远远地站到了乾极殿的偏旁,一边瞧着繁星,一边候着。
不一会儿便等得全身发冷,我见简昭仪迟迟未出,便准备先回勤问殿。我转身要走,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大叫道:“姑姑……”我一听这稚气的声音,便知道是桓儿叫我,转回头去看,果然看见简昭仪领着桓儿从乾极殿里出来。
我上去想抱桓儿,却发现他已经重得我单手无法抱得动了。只好对他说:“姑姑抱不动桓儿了。”简昭仪伸手抱起了桓儿,笑道:“确实重了很多。”
我瞧她满面欢容,淡淡地问了一句:“昭仪娘娘似乎很欢喜啊?”
她听我这样问,笑着说:“适才去求皇上,让我今年上巳节再去南郊,皇上又答应了。”
我微笑道:“我早说过,投以木瓜,报以琼琚。昭仪娘娘是有福之人,皇上自然怜爱多些。”她满面堆笑,想是心中欢喜,藏也藏不住,没说两句,又抱了桓儿,朝我告辞而去。
我想着衡俨既然应承了她,想必我放下身段好言相求,他应当也不会回绝我,便回身想叫侍卫帮我通传。没料到丁有善从里面出了来,候在殿外迎我。我心中惊奇,笑道:“丁公公怎么知道我要来?”
丁有善笑盈盈道:“适才大皇子叫姑姑叫得响,皇上听到了,便叫我来迎夫人。”
我笑了笑。随他入了殿。衡俨站在窗旁,见到我便伸手要接我坐下。我将手一缩,自己站到了一旁。
他瞧了我片刻,讪讪地点了点头,坐了下来。问我:“青鸟,可有什么事情么?”
我思忖了片刻,低声道:“我来求你一件事情。”
他点了头,我又说道:“我和香馨上巳节想去南郊踏青,你可否许我们出去?”说完便抬眼望着他。
我想他既然许了简昭仪去,至多叫我和简昭仪结伴同行,不至于拒绝。可他蹙起了眉,沉吟不语,我心中多少觉得有些意外。过了片刻,他才说道:“孙御医说你身子不大好。如今还是凉的很,等天气再暖些我陪你出去。”
我听得一愣,竟然没有争辩,沉默了良久,才说:“孙御医都告诉你了么?”他点了点头。我默然片刻。才道:“种因得果,一切皆是定数。”
他望着窗外,长叹了口气道:“若论因果,余殃也该是我来受,你何必为我吃这苦头?”
我心中叹息,许久才问道:“你几时晓得的?”
他一怔,叹道:“自你回来,脚上便带着那条链子。”
我这才想起,当初我将这链子还给上官妍,按情理这链子便不该在我这里。若不是我见过容植。脚上又怎么再有一条一模一样的链子。我只顾得叫周群逸为我隐瞒,却忘了自己早已泄露了消息。我不愿再想,又怕这事情再说下去要牵扯出容植,便不好为香馨谋算。我连忙说道:“若上巳节这件事不允,可否答应我另一件事?”
他扬眉朝我望来,我想了想,说道:“香馨只比我小半岁,若再不寻一位如意郎君就晚了。”
他“哦”了一声,淡笑道:“这有什么难,她是你的义妹,我叫人帮她找一个出类拔萃的,再将她风光的嫁出去,必然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我哂笑道:“可这丫头同我以前一样,一心只想到外面找一个惧内的,好教她管的牢牢的。”
衡俨却嗤笑出了声,哼声道:“以前我便说,这是个厉害的丫头。”
我想起旧时,轻笑道:“分明是我说有其主才有其仆。”
他见我笑了,过来握住了我的手,我想挣脱,却被他抓的紧。他捏了捏我的手,我没理他,只又闷声道:“我想将她送到二哥府上。她人伶俐,叫二哥给她派点事情做,她在外面跑得勤了,认识了人,一则见识的多,也能稳重些;再则就此能认识到珍惜她的人也不定。总比留在宫里陪我终老强。”
衡俨微一思索,便道:“这到可行,我得闲便跟端王提这事。”他又叹气道:“你为她打算的倒好,几时能顾惜一下自己?”
我只是淡笑:“我又没有什么不好,哪需要顾惜什么。”
他揽住我,低头温言道:“孙御医给你配了药,听说你从未叫人去拿,送到宫里,动也不动,都丢在一旁。”
我木然道:“天不可与虑,道不可与谋,治得了一时也治不了一世。”
“你……”他被我顶撞,又不好发火,终苦笑道:“你真的要等到下一世再教我还你么?”
我一怔,才想起那日我曾拿这话问他,他无言以对。在搴西我受伤时他对我一口允诺,毫不犹豫,彼时话里多是浓情缱绻。我又想起在搴西我俩两心相知,共御时坚,忽地心中满是软绵之情。
他低下头看了我半晌,我冷着脸瞄了他一眼,他柔声道:“我的心思你全都明白,我也勿用多言。只是你再不理我,我便不能如以前那样不喜不怒,只怕这福寿要折去不少。”
我摇头道:“我哪里知道你这一次是能,还是示之不能。皇帝的心,难猜得很。”
他一时语塞,讪讪地不知如何是好。我又哼笑道:“折了便折了,反正你下一世也欠着我的,我也不急这一时。”
说完我和他相视了一眼,两人同时轻笑出了声。
他长吁了一口气,揽住了我道:“战战兢兢,如履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