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重病的父亲,静英立刻要起身,前去探望。
医生赶忙拦下她,安慰道,已经有人垫付了他们父女的医药费,而且把她的父亲转到重症监护室,有专人特级护理,不必担心。至于她,因为脚步伤口感染,做了个小手术,目前需要静养,不适宜下床活动。
静英紧张地询问自己伤口的状况,医生轻描淡写地说,只是做了一个小手术,已无大碍,就是需要好好休息,补充营养。
于是,在医护人员的精心护理下,静英的身体很快恢复了健康。然而,一面之缘的少年,却像新种的神经病毒一样,深深植根于她的脑海,时刻浮现眼前,挥之不去……
休养期间,静英再三要求去探望父亲,却都被眼镜医生以各种理由劝阻。医生奇怪的反应,令她直觉到医院有事情对自己隐瞒。
一日,静英偷偷溜出病房,经过休息室的时候,无意间听到护工阿姨们在里面闲聊:“19床的姑娘真可怜,长得那么漂亮……”
“谁说不是,听说还是大学生呢,学跳舞的。”
“啧啧,听王护士说呀,她以后都不能再跳了。……”
如同被当头泼了一盆冰水,静英顿时感到血液都跟着凝滞了。恍惚中,又听到里面有人长叹:“唉,爸爸死了,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呢。”
“那孩子好像还不知道吧?”
“医生护士都不敢说,三少爷不让。……”
晴天霹雳般的噩耗令静英眼前一片漆黑,等再返过神来的时候,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看不清脚下的道路。她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已经离开了医院。
迷迷糊糊地走在大街上,不知不觉回到“家”门前。——出卖的房子里已然住上新人,虚掩的门扉里传出孩子的嬉闹声,静英的心在这一家人乔迁之喜的欢声笑语里碎了一地。
行尸走肉般前行,来到先前的栖身之所,那“待拆迁”的危房早已被夷成平地。不用说,自己的行李肯定已经被掩埋在这一堆钢筋水泥的城市垃圾之下。——终于,最后一点有关家庭亲情的纪念品也失去了。
上天似乎洞悉她绝望的心情,阴霾的空中适时地下起了暴雨。
万念俱灰的静英像一缕游魂,在城市里飘荡,孤独地踯躅在滂沱大雨之中。
茫然的双脚,鬼使神差地将她带到了城郊的湖边,纷乱的雨点砸在水面上泛起层层涟漪。——似乎只要闭上眼睛,往下一跳,一切困苦烦恼都将不复存在……